我叫白金禾,四十九歲,本地人,是省理工學院數學系的副教授。
我之所以做出這么多的事情是為了給我兒子復仇,也是為了不要讓更多的像我們家這樣的悲劇發生。
要說清楚這件事我就必須先解釋一下我的家庭情況。我的女兒今年八月過完生日就要十八歲了,是我和前妻的女兒,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晚上了兩年學,今年上高一。她出生沒多久我和前妻就離婚了。我已經去世的兒子是我和第二任妻子的孩子,但是她由于癌癥在六年前去世了。自此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前妻會給錢,但是甚少露面。她后來又嫁給了林義生,也就是創建義華教育集團的人,我可真是被命運給擺了一道。我在心里是覺得非常對不起兩個孩子的。
我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后來全憑自己努力考上省理工學院,又去首都大學讀完了碩士博士,畢業后回來任教。我深知讀書學習的重要性,所以對兩個孩子的要求和期望值都很高,現在想來或許有些太高了。去年我兒子小升初。因為我家附近參加派位的公立學校只有市二十八中、五十五中還有區初級中學和紀念中學這四所升學率比較低的學校,所以我給他報名了義華實驗學校的自主招考測試。因為這所學校名氣和口碑都不錯,這兩年的升學率也相當搶眼。
我兒子在招考測試中的總分和排名都是一百九十九,很巧,本來他能被錄取的。但是義華內部有政策,優先照顧教工子女,為此我兒子被刷了下來。我兒子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我恨這個政策,這個政策害了多少人那些人自己心里沒數嗎?我覺得最可笑的一點是我教了二十多年數學,我兒子卻因為數學被扣分,這很諷刺。那一天結果出來后我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導致我兒子挨了一頓打。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跳樓和我也有著脫不開的關系。后來他就跳樓。沒有征兆的,我和他姐都沒想到。
現在想來我兒子其實真的是他同齡的孩子中特別懂事的。他媽媽過世后他就變得特別內向,有什么話也喜歡自己憋著,很少和我或者他姐姐說。他短短十二年的人生是有缺失的,缺失了母愛。而我也總是在學習上對他極其嚴厲,忽視了他的生活和心理。這一點我很后悔。
剛給兒子辦完后事的那段時間我的精神有點恍惚。我女兒也沒能考上義華高中,她一百九十九名,一百九十八名的那個人考上了。這大概就還是是命運吧,我人生的前十八年命運幾乎沒有給我什么美好,后來上了大學一直到博士畢業,去到省理工學院工作,命運似乎給予了我一些優待,到去年為止都還行,雖然中間在生活上情感上有諸多的不順,也失去了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去年的七月給了我一個重大的打擊,我決定報復。
我先是找到我在省理工學院上大學時的同學,他現在在義華教育集團的教務管理中心工作。我告訴他我有個學生寫論文需要分析中學生的數學成績,這話不完全是假話,因為當時我的確有學生在做這件事。那天我在和我的那個同學喝酒,他喝多了,這個點子突然在我腦子里冒了出來,我都沒想到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把管理員權限發給我,事情的順利程度大大超出我的想象。
之后我就等到了義華考完期末考試,然后把所有成績和一百九十九有關的學生選取出來。當然之前我就做了先期準備,我利用女兒考上義華高中的同學和我朋友們在義華初中就讀的孩子散布了有關培優補差班的消息,我告訴他們我愿意給學生們補課,并且已經獲得了學校的同意,但是暫時不能讓老師知道。他們或多或少知道我前妻和義華之間的關系,因此并沒有懷疑。然后我在滿足成績和一百九十九有關的學生中利用數列之和擬定了名單。再告訴那些孩子名單里的人是重點培訓對象,然后取得了他們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