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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歲,少年的劍

第五章、寧為玉碎(4)

冬歲,少年的劍 物悲 3927 2021-08-14 12:30:16

  翌日——

  第五云難得的沒有早起練劍,直到辰末才到練武場上與歐陽澤言等人切磋。他調整氣息與姿態,將歐陽寒所使的劍招盡數告知澤言,并模仿他的招數與澤言切磋。

  練至午時,詔令又來,不過這次是小雪姑娘帶來的。

  倒是這群許久沒見過姑娘的熱血男人們顯得異常激動與興奮,紛紛表現出壯碩、陽剛的一面,在冷風中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擺出英氣的姿態,吹著口哨、彈起舌,惹得小雪姑娘一路赧紅著臉,不敢與帶她的準止歲者多言,更不敢抬眼亂瞧。

  第五云得了詔令,與小雪姑娘一同離開,令眾人嫉妒不已,澤言更是一直盯著秋若雪挪不開神。

  他又在第一宮外等候許久,然后得歐陽寒召見。

  他們只在正殿中寒暄片刻,就立即去往練武場陪練。結果可想而知,第五云身負重傷,末了,依然是小雪姑娘負責將第五云的血漬抹盡,再換上干凈的衣裳。等第五云醒過來后,再將他攙回止歲閣。

  他雖然身負重傷,卻不多抱怨一句,只是徑直去了藥療房,將豁開的傷口用針線縫合,漲紅臉,咬著牙倒上一壺烈酒,涂抹上藥膏,才回了大通鋪。眾人問起時,他只是淡然地輕笑。

  如此往來,已過五日。

  可他的傷勢越來越重,他已經不能再佯裝成云淡風輕的樣子。

  每回到大通鋪時,他都會非常疲倦。歐陽澤言等人也察覺出第五云的異樣,與眾人商量好,一定會要在第六日晚與第五云對峙,逼問出真實狀況。至第六日,他已是強弩之末,與歐陽寒鏖戰時,隨時落于下風,每次過招都只能想盡辦法保全自己。

  秋若雪這幾日都是攙扶著第五云從第一宮勉強走至止歲閣,又親眼見著他硬扛傷勢,裝作沒事人一樣地走出止歲閣。

  她望著他的背影滿是心疼,對這個異常執拗的男人產生了從所未有的好感。可她心里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她也聽得出來,每當第五云提起“語嫣”時,總會眉中帶笑,不管多么疲倦或疼痛。他心中已有了喜歡的人,而自己不過是一介宮女,哪有什么喜歡的權利?光是暗自喜歡他就已用盡全力。

  每思到此處,她都會躺在綢絲的棉襖內,捋順垂落掌心的長發,高高地將它抬起,一輪清明的眸子眺向宮墻上的鎏金瓦,想著何時還能再見他。這時,蒲公英帶著熒光落在寂靜的夜里,隨風吹走她的思愁。

  對她而言,只要每日能送第五云去往止歲閣就已是極好。她每想到此處就會不經意地露笑,對夜晚產生莫名的期盼。與她關系最好的小鑫也察覺到小雪的歡喜,閑下時總會拿這件事與小雪打趣,令他滿臉羞紅。

  然而她的心思第五云一點都察覺不到,也不知是他愚笨還是自己喜歡得太淺。

  二月九日,子時二刻。

  第五云倚靠著柵欄才能勉強走到大通鋪。

  當他要開門時,他就會挺直背脊,渾身顫抖著推開,然后摸黑找到自己的床位,輕輕地躺上、裹上棉被,凝神望向窗外的明月,疼痛得無法入睡。但是不知為何今日大通鋪中的眾人都未歸來?他們或許還在為不久后的止歲營大比刻苦訓練。

  “咔——”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很快響起,拉出撕裂的弦音。

  第五云立馬佯裝入睡。歐陽澤言、趙行、路一柱、周元亮四人端著燦亮的燭燈立在門前,輕步將他圍攏。他假意醒來,極不適應地摩挲眼角,睡意朦朧。

  “你們今日去往何處了?為何子時才歸來。”

  “我們今日練習得太專注,未察覺時日已晚,就歸來得晚些。”歐陽澤言開始更衣,背對他,“第五兄,你今日多久回來的呢?”

  “今日回來得極早,在亥末就到了。”他低聲,盡力壓住聲音里的嘶啞。

  可一瞬間,歐陽澤言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凝重與擔憂爬了上來:“第五兄,其實我們今晚一直守在止歲閣外,等你歸來。”

  第五云整個人猛地愣住,半晌沒鬧話,微弱的燭火照亮他消瘦、憔悴的臉,許久后,他才淡淡地笑了起來,有藏不住的無奈和疲憊。

  “原來你們早就懷疑了,我還以為能夠騙過你們呢。”

  “為什么不告訴我們?!”趙行沉聲,面色悲苦,恨不得一拳打在門上。

  第五云想起身,可虛弱的身子難以撐住,周元亮立馬將他扶起。

  “沒多大點事,就是一點小傷。”他拍拍元亮的手,示意不需擔憂。

  “你這也叫小傷?”

  路一柱上前將第五云的上衣扒開。入目,大小不一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深綠的藥膏染得暗紫——他滿身都是傷痕。較深的傷口可見筋肉,長可從肩劃至腰部,寬可皮中生肉。若不是有烈酒、膏藥、縫合的針線,第五云怕活不過一個月!甚至有的傷口還有黃白膿液在往外流,散發出惡臭的氣味。

  可這些地方都被他用碎布緊緊地勒住,生怕露出馬腳,被他們發現。他早已是殘破之軀,可他還在逞強!

  “你這也叫小傷?!你這怎么能叫小傷!”眾人都紅著眼望他,怒聲。

  “你要是再去陪練,你會死的!”

  歐陽澤言輕觸第五云的傷口,疼得他直咬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澤言輕點。”

  他立馬收手:“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你到底當不當我們是兄弟!”

  眾人紛紛點頭,眼眶通紅,神色悲愁。

  第五云凝神望向微弱燭火中的他們,暗光將他們眼里的晶瑩染得更亮。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沒事的,我捕獵的時候也經常受傷。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不會有什么影響……”

  “明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你去陪練!”

  “那是紫羽宮第一席歐陽寒的詔令,我怎敢不去……”第五云別過頭,嘆息。

  大通鋪內的氣氛有如一股扯不斷的細繩。它看起快要扯斷,可是任你費盡千般力氣都無能無力。

  “我明日就去尋項教官!我就不信不能阻止歐陽寒!”歐陽澤言語氣冷冽。

  第五云疲憊地笑,含著那雙泛著星光的眸子望向窗外,略顯凄涼:“澤言你更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明日我們都去找項教官!”眾人齊聲。

  因為這已經不是陪練,而是在毀掉他。

  “我就不信紫郡國沒有律法!”趙行凝眉,冷聲。

  “對!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歐陽寒!”路一柱附和,“不行,我們現在就去尋項教官!”

  “走!走!一起去!”

  周元亮與路一柱一同去尋項教官,歐陽澤言與趙行則留在第五云身旁照顧他。

  他想阻止,卻被歐陽澤言與趙行攔下。

  趙行緩緩蹲下,顫抖著握住他的手,輕聲:“放心!第五兄,紫郡國的律法必會還你一個公道。”

  “律法?公道?”第五云回眸,望向他們,卻忽然嗤笑起來,“若是律法有用,這世間哪有這么多的惡人當道……禿子是、野處是、季母也是、子然亦是……”他抿緊唇,“若是律法有用,也不會見到那么多悲傷的人與事。律法不過是……”第五云不愿再說下去,只是覺得太倦。

  “若是尋項教官無用,我們就去尋子月先生;若是尋子月先生無用,我們就去尋刑部尚書;若是尋尚書無用,我們就去尋林丞相;是尋林丞相無用,我們就去尋紫郡公主!”趙行堅定無比。

  第五云會心一笑,心間有一股暖流流淌。他自從進了紫郡城,就認識了待他如親子的季母、待他如親弟的林子然與明隆、還有這群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忽然也覺得自己變了,變了許多——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而是一個有伙伴、兄弟、家的少年。

  “謝謝你們。”第五云眸中含淚,“若是我就此死去,你們也要代我殺盡惡歲,誅盡這世間的奸佞之人。”

  他忍著劇痛將二人擁入懷中,緊緊地拍著他們愈發寬闊的臂膀,嘴角低喃:“真的,謝謝你們……”他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淚水如大雨般啪嗒啪嗒地流下,沾濕他倔強卻稚嫩的臉龐,還有他們固執與不屈的心。

  路一柱與周元亮歸來時已是子末。

  項遂從趕來后,立馬查看第五云的傷勢,低沉的眉峰落得更低了。

  他大聲呵斥第五云:“為何不將此事早些告知于我?”

  他啞口無言,紅著眼,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事你們四人不要再管!現在就給我去休息,不然明日的訓練該怎么辦!?”項遂從同時斥責四人。

  “但是第五兄怎么辦?”眾人擔憂。

  項遂從凜聲:“他未傷到根本,若是就此打住,還有轉圜的余地。若你們再晚些通知我,他的止歲者生涯只怕就到這里了……”他一把將第五云背起,對眾人叮囑,“從今日起,第五云就居住在我那里。”

  第五云落在項遂從的背上,傷口被壓得刺疼:“麻煩項哥了。”

  “別說話。你現在盡量少說,這會牽動你的傷勢。”

  項遂從第一時間將第五云帶回教官所在的居所,給他涂上好的藥膏,再重新給他將紊亂的縫線拆合,最后與諸多教官一同商議。

  毀在歐陽寒手中的準止歲者不在少數,如今第五云竟也被盯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歐陽寒或許已將第五云視作紫羽宮第一席的競爭者,他現在正在想方設法地毀去他。第五云也將當初在青云樓與歐陽寒、慕容席二人發生的往事告知眾人。

  眾教官聽聞后,無一不陷入沉默,因為他們知道,惹過歐陽寒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甚至是某些教官。可第五云是這么多屆準止歲者中唯一能達到六個上甲等的人,況且第五云平日里極招人喜愛,他的努力他們都看在眼里,絕不能就這樣讓歐陽寒將他毀掉!

  這一次,難得所有訓練官達成一致。就連平日里與項遂從不合的龍教官、牧云教官也同意參與,暫放干戈。

  “既然大家都愿意為第五云請愿。”項遂從作為此次請愿的發起人受到任何責罰都會是第一個,“那明日,我們分三次去往三處情愿。第一處,先去往最近的子月先生居所,他畢竟是歐陽寒的老師,對他應該具有一定的約束力。第二處,我們分為兩批,第一批從止歲閣的近道去第一宮請愿歐陽寒。”項遂從已猜想到歐陽寒會故意不見,“另一批去紫殿宮直接求見紫郡公主,向公主請愿!”

  眾人紛紛點頭。

  “第一次由我來負責帶隊,第二次分別由我與牧云教官帶隊,人數各一半。”

  “那明日的訓練如何?”

  “令他們按照往日訓練即可。”

  “哎——你怎么出來了?”忽然有人喊。

  “快回去!”

  項遂從立馬扶住第五云,只是他并不聽勸,項遂從瞬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五云顫巍巍地穩住身形,幾乎快要跌倒,可他還是用盡全力弓腰朝眾人一拜,三指平一,久久不肯起身。

  “第五云,謝過眾教官!”其聲懇切,讓人心里復雜。

  隨后,他渾身一軟,摔倒在地。

  大通鋪。

  陰冷的月光凄慘慘地落在第五云空蕩蕩的床褥上。忽有陰風從窗外涌來,燭火忽閃忽滅,大通鋪內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與低嘯的風聲在游蕩。

  歐陽澤言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他在猶豫,猶豫到底要不要做出那個決定。

  因為他與第五云一樣,不相信這世間的公道與律法。可他一旦做出決定,他將會失去所有,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可他又必須做決定!因為如果不做出決定,第五兄會死,他又會如母親一般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的無力下,死在——淚不自覺地溢出了眼眶,濕了枕巾。

  窗欞內,微弱的燭光與陰冷的月光攪合在一起,將那星點般的淚點得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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