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坐回凳子上,長腿優雅地交疊著,單手撐著椅背,模樣有些痞氣,冷哼哼地笑了一聲,“行,我明天將藥交給任叔,你自己同他解釋去,看他能不能理解自己未成年的女兒偷偷吃這種藥。”
任恬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要站起來去搶宋執手中的藥,哪知動作幅度太大,一下子扯動了輸液針,她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下子鼓起一個暗青色的大包。
任恬哭了,不僅是被重新扎了一針痛的,還因為她的一切陰謀詭計在聰明狡詐的宋執面前無處遁形,她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她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手背上本子上,好不容易寫出來的幾百個字全被眼淚給暈染開了。
她委屈巴巴地抽噎著,單薄的肩膀輕輕地在顫抖,“真的,我到十六歲都沒來例假,一直覺得自己有病,身邊的同學都來了,就我沒來,賣藥的告訴我這種藥能調理生理期,我信以為真。”
任恬哭哭啼啼了一陣,一直到輸液完全結束,大概是哭累了,她才停下。
這一晚,任恬間歇性的失了憶,她只記得護士小姐姐給她拔針的時候針眼有多疼,卻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
第二天一早,任恬滿月復活,雖然晚上只睡了幾個小時,但只要肚子不疼她就一身輕松。
午間休息的時候,任恬被張曼妙和鄭霖霖兩個饞嘴貓拉去了校園超市。
鄭霖霖是標準的富二代,老爸是做礦產生意的,家里雖然比不上任恬家有錢,但總資產少說也有幾個億。
但這富二代公子哥為人十分低調,平時最大的喜好就是吃辣條,任恬不止一次地懷疑,這家伙就是吃辣條吃多了才長不高的。
張曼妙爸爸是教育局某部門主任,叔叔是力瀾高中的教務處主任,人美脾氣好,是任恬在力瀾高中入校時結識的第一個好友,當然鄭霖霖除外,他倆初中就是同校。
張曼妙和往常一樣從冰柜里拿了芒果味和草莓味的雪糕,她笑著將兩只雪糕遞到任恬面前讓她選,“你不是說早自習一直犯困嗎?吃點冰的醒醒瞌睡。”
鄭霖霖挑了一堆各色辣條,轉過頭來大方地跟兩個好友說:“還要其他的嗎,我一塊兒付錢。”
“就這個吧。”任恬彎眸笑了下,伸手去接張曼妙遞過來的雪糕。
就在這時,一道暗影落在兩人之間,緊接著一只白皙修長的大手伸了過來,食指在芒果味的雪糕上輕輕點了下,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張曼妙左手上的草莓雪糕拿了過去。
“我替她吃,謝了。”
任恬聽見熟悉的聲音,轉身瞪向宋執,像只氣急了的河豚,腮幫子鼓得高高的,“宋執,這是曼妙給我買的雪糕。”
宋執一手利落地掌控著籃球往門外走,一手已經撕開了雪糕袋子,他回頭瞥了一眼身后捶胸頓足的女孩,唇角輕揚,模樣清雋又不羈,“你能不能吃心里沒點數嗎?”
他說著視線又轉向站在貨架旁拿了一堆辣條的鄭霖霖,具體來說他的眼睛應該是聚焦在那一堆黃不拉幾的辣條上面,再次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
跟著宋執一塊進來的幾個高個子男生買水離開時一直回頭看任恬,搞得任恬挺莫名其妙的。
等那幾個高個子家伙都消失之后,張曼妙和鄭霖霖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張曼妙滿臉通紅,還沒有從剛剛被動送帥哥雪糕的事件中清醒過來,扯著任恬的胳膊一個勁地搖,激動不以言表,“他就是你說的新來的哥哥嗎?我看人挺好的。”
任恬從貨架上拿了一盒餅干一瓶水堆在收銀臺上,懶懶地回了句:“還行。”
除了昨晚大發慈悲送她去了趟醫院,那人也沒做其他積善行德的事情。
鄭霖霖拿出手機替大伙一起結賬,眼神依舊注視著超市外面,好似整個靈魂已經被那幾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身影勾跑了。
“喂,恬恬,宋學長的朋友也好man哦。”
任恬鄭重地拍了拍鄭霖霖的肩膀,嘖嘖兩聲,“鄭姓美女,你真的好受啊。”
鄭霖霖不以為意,故意翹了個蘭花指點了點任恬的肩膀,尖著嗓門說道:“我受怎么了,我又不吃你家大米。”
“誒,恬恬,你哥哥為什么說你不能吃雪糕?”張曼妙好奇地問道。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眸瞪大,扯過任恬背對著鄭霖霖,附在她耳邊小聲問她:“你那個來了嗎?”
任恬羞澀地點了點頭,嘿嘿笑起來,“嗯,終于來了,我差點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癥。”
“哇塞,恭喜你啊。”張曼妙抱了抱任恬。
鄭霖霖結完賬,抱著一堆零食跟在后面,一臉的不滿,“你倆背著我拉幫結派呢?恬恬,你有宋學長的微信嗎,推給我。”
不僅是鄭霖霖,連很少犯花癡的張曼妙也直勾勾地盯著任恬。
任恬深吸一口氣,打心眼里替自己兩個好友感到悲哀,這都什么審美呢。
她頓了頓,殘忍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回去幫我要微信。”鄭霖霖撕開了一包辣條開始大塊朵頤起來,吃得滿嘴都是油,惹得任恬和張曼妙趕緊往旁邊躲開。
這鄭霖霖哪里都好,就是整天像被辣條腌入味了一樣,滿身麻辣味。
任恬抬腳踢了鄭霖霖一下,“滾,他一看就不彎,你別肖想,小心他知道了揍你。”
張曼妙勾著任恬的胳膊,賊賊地笑道:“恬恬,你不是說這位哥哥數學賊牛,還拿了全國數學聯賽的一等獎嗎,你把我們四個拉一個群里,以后我們有不會的數學題可以一起探討嘛。”
任恬覺得這話有理,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放學的時候,任恬背著書包往校門口走,張曼妙火急火燎地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問道:“恬恬,你今天不去我家嗎?你上次在我家過夜我送你的杯子都沒拿。”
任恬看一眼自家的保時捷車子,司機和宋執都在車里等她,于是有些為難地說道:“曼妙,我今天得回家,我爸回來了。”
張曼妙手指緊緊地揪著校服的下衣擺,視線瞟向任恬身后。
從降下的車窗看向車子里面,對上那雙清冷澄澈的眸,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哦,這樣啊,那下次吧,任叔叔不在家的時候,你邀請我和霖霖一塊去你家寫作業吧。”
任恬爬上車,朝著外面欲言又止的張曼妙揮手道別:“這周五吧,你們還可以住我家。”
車上,宋執正在玩手機,任恬將書包隔在兩人之間,她數次伸長脖子去觀望宋執在玩什么游戲。
可是宋執像是有意偏著手機不讓任恬看見,任恬“切”了一聲以示不屑。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拉開書包拉鏈從里面掏出三張紅票子遞到宋執面前,語氣有些僵硬,但整體來說還算禮貌,“昨晚的醫藥費和車費,我不太喜歡占別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