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的場子是一定要找回來的,因為孔子曾經有曰過:“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陳明昊覺得子的這句話說得有道理,很喜歡這句話。
覺得這句話有道理,并不是因為子是圣人,所以子說的話有道理,圣人是圣人,圣人不是道理。很喜歡這句話,是因為這句話本身就是充滿處世哲學道理,很有意義,值得踐行的人生信條。
當然,差一點也成了圣人的,圣人的兒子圣子耶穌的這句:“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給他打。不然會腫得不對稱。”陳明昊也覺得可以理解。
所以等下去找場子的時候,陳明昊希望自己的左手用直拳招呼那幫小契弟右臉時,他們能主動的把左臉也轉過來。右手用直拳招呼他們的左臉時,他們也能主動把右臉也轉過來。
人不打我,我不打人,何況還是被人合伙打我。在現在這種沒有國家和法律把保護自己的情況下,一切不正義的遭遇都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用暴力戰勝暴力。
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找場子也是個技術活,柿子要先挑軟的捏。頭腦發熱,行為沖動的話可能會把自己陷于不安全的境地,甚至是丟完場子丟面子。連三狗子都知道這個道理要先去找大傻報仇,因為大傻可以趕跑二狗子是借了李財主之手。所以陳明昊決定今天先搞定大傻,明天再去找李財主的麻煩。
目標雖然決定了,但現在的問題是人生地不熟的,起石城也不小,要去哪里才可以找到大傻呢?
在陳明昊沉默思考的這會兒,三狗子把之前在河里摸到的幾尾魚收拾了,架起一堆火烤了起來。烤魚的香氣飄過來后讓陳明昊感覺到了驚訝,也許三狗子沒有受過教育,沒知識與文化,但是他的生存技能卻一點都不低。
就單單是剛剛在水里徒手摸魚這一下,十個陳明昊也做不來,他一向只會養魚。而且他都沒有注意看到三狗子是怎么就可以把火點著的。翻弄烤魚的手法也是非常嫻熟,魚的兩面烤得香而不焦。想想自己是二十三歲畢業出來工作了,因為工作的地方偏僻,附近沒有地方可以吃飯,叫不了外賣,公司沒有食堂才被迫學會做飯的。
吃著烤魚,心里重新對三狗子刮目相看,也決定問一下他的想法。
“等下吃飽了,我要去打大傻一頓,把我的場子找回來,三狗子你覺得大傻現在會在哪里?”
“還用想嗎?當然是在東市的垃圾堆了,他一直想要那里的,現在他把你趕跑了那里不就是他的地盤了嗎?”三狗子說道。
三狗子認真吃著烤魚,頭也不回的樣子讓陳明昊確定了,被雷劈穿越過來之后自己的腦子沒有那么好使了,想法思維總會有點遲鈍,就像是玩游戲發燙變卡的手機,又或者可能是之前二狗子營養不良導致的大腦發育不完全。之前三狗子還說過的,二狗子和大傻之所以敵對,是因為二狗子霸占了東市垃圾堆而大傻一直都搶不到的緣故。
知道在哪就好辦了,事不宜遲,吃飽喝足后,套上乞丐服,陳明昊和三狗子靜悄悄來到了東市。靜悄悄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只是兩個乞丐,并不能搞出什么大動靜。而且就算能搞出什么花樣,動靜太大的話反倒是怕大傻先跑了,現在陳明昊不知道大傻是哪個,得讓三狗子指認。
三狗子輕車熟路帶著陳明昊去到東市的那個垃圾堆,但上面只有幾條在尋找食物的流浪狗,并沒有發現大傻一幫人。三狗子說按照他們平時的活動情況,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翻完垃圾堆去市場口等著有人施舍了。
兄弟二人又去到市場門口,當兄弟兩趴在墻角偷摸找大傻在哪里的時候,來往的人群并沒有覺得他們的行為有什么怪異。除了乞丐關心乞丐在干嘛,沒有什么閑人會愿意搭理他們。
兄弟兩人掃尋了一陣,三狗子發現了大傻。
“看看看!在那里!在那里!就在那里!!是那個!是那個!就是那個!!”
找到大傻的三狗子很興奮,手指一頓亂晃。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七八個乞丐,穿著打扮與沒清洗過的三狗子大致相同,一副標準統一的乞丐形象。他們或跪坐著或趴著,以低下的姿態等待施舍,期望路過的心情好的好心人往他們的破碗里丟些食物或錢財。
”別指了,你就這樣指我怎么知道大傻是那個?”三狗子這樣子亂指并不能準確的告訴陳明昊哪個是大傻,他想讓三狗子說一下大傻所在的位置或者特征,但三狗子很明顯不知道他的意思,并不能準確的表達。
“你看你看!那個就是!那個就是!”
小孩就是小孩,找到人這種小小的成就感都可以帶來興奮。以至于只是自己發現了目標而自己的哥哥還沒發現都沒注意到。
算了算了,不重要了,小孩子都這樣。而且打架找場子不是請客吃飯,用不著客氣。只要確認大傻是在這里,叫一聲就出來了。叫人也是屬于說話的藝術,在這一點上陳明昊還是很有心得的。
“大傻你這個有跟沒卵吃屎大的縮頭龜孫子,出來跪見你祖宗爺爺的爸爸。”
團戰找不到人有什么好怕的?直接對攻擊對象發起嘲諷就行了。嘲諷到位,不用去找。
不過動手之前先說一說為什么陳明昊這么自信可以打得贏大傻。這里是有個澀會性的原因的,在陳明昊讀小學還是初中的時候,年代上應該是屬于八零后九零后這一批人,那時候香港電影的《古惑仔》系列非常火爆,電影的火爆造成了很重要的澀會影響。
當然,并不是因為受到電影的影響,被其中的負面文化污染,經常打打殺殺混社會,所以有豐富的打架經驗。陳明昊從來都不喜歡這些的,他喜歡學習,熱愛讀書,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社會的發展與進步不是無腦的打打殺殺能夠推動的,人類的團結友愛也不是依靠拉幫結派。
但是,這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的一段歷史。社會上不良的風氣被大量無腦思考的人崇拜模仿,沖動的沒有辨別是非能力的青少年更是其中簇擁,一些本該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校園林了各種山頭。
不幸的是那時候的陳明昊就讀于這種山頭林立的學校,更不幸的是陳明昊本身長得有點小帥比較招各類型的女孩子喜歡。這就導致了你不想找麻煩但是麻煩喜歡找你。也就是在那個階段時期,經常面對著這樣那樣的大哥,這樣那樣幫派的挑釁與威脅。為了不受干擾,擁有一個安靜氛圍的學習環境,陳明昊鍛煉出了強大的單挑能力,與被群毆能力,以及反群毆能力,以及找場子能力。
面對那些吃飽了撐著的,精力過剩,無腦沖動的青少年,陳明昊都沒有害怕過,并且還身體力行用拳腳打出了自己的名聲地位。現在一個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營養不良的乞丐,他自信大傻應該頂不了自己五回合就會被打趴下了。
說話這門藝術運用好的話,效果可以說是非常突出的。都不用嘲諷第二句,大傻就很快的從乞丐堆里站起走了出來。在大傻起來后,他的六七個乞丐小弟也陸續起身跟來。
陳明昊的自信也沒有錯,大傻雖然叫做大傻,但是他的個頭卻一點都不大。身材體型和陳明昊現在差不多,的確是因為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而變得營養不良骨瘦如柴。看著這樣的大傻,陳明昊覺得之前是自己太過謹慎了,不用五回合,兩招就可以KO。
然而當大傻真的走過來靠近到陳明昊面前時,他才第一次知道,頭腦發熱,行為沖動,年少輕狂很無知的是自己。
大傻裹著一身臟兮兮爛布瘦弱的身軀上,首先散發出一股死魚爛蝦被太陽暴曬濃縮后混合臭豆腐的湯汁灌到酸菜缸發酵三十天的氣味,這瞬間讓陳明昊失了神。然后穿著鞋子但是沒穿襪子捂了三年沒洗過的腳的腳氣,刺激著鼻腔帶來沉重的眩暈。汗水澆灌帶著狐臭的衣服被大傻揮手帶來一陣咸酸腥臭的風,無情的沖擊著他嘗試呼吸的嘴造成反胃。
在沒來東市之前,陳明昊做的最壞打算是大傻有百八十個手下,開干之后不顧一切的一擁而上的沖過來,這么多人就算贏了也難免會斷一兩根骨頭。所以剛剛看到大傻只有七八個人之后,他放松了警惕,無所畏懼的開啟了大力嘲諷模式。
但現在這樣險惡狠毒的氣味攻擊完完全全是在陳明昊的預料之外的。大傻迎面而來,裹挾著看不見但是厚重的惡臭氣息越來越近。陳明昊被這股氣息壓迫住了,那一瞬間他被壓制到不敢動彈,而后他的身體才能掙扎,他努力嘗試抵抗。他現在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很癢,胃在抽搐,雞皮疙瘩也浮了起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世間能夠有體味如此強大的存在。大傻一步兩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現在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苦了,陳明昊再次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脫離自己現在的身體,穿越者陳明昊將要在他穿越的第一天被熏死。
顫抖的身軀依靠著強大的意志,還是勉強穩住了,但也僅僅是穩住而已,他已是不知道該怎么辦,進退兩難。之前嘲諷得多厲害現在就有多么打臉。而當看到大傻嘴巴張開將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陳明昊知道自己肯定無法承受得住最后這波強大無比的沖擊了。
別人的大招還沒放自己已經輸了,想不到一敗涂地這個成語也會有一天適用在自己身上。他放棄了掙扎,放棄了抵抗,移動身體不停的往后退,心中已經完全放棄了找場子的想法。活著不好嗎?還不知道這一個怎樣美麗的世界,還沒體會到這個世界是怎樣的美好,何苦呢?跟一個乞丐斤斤計較何必呢?
大傻并不知道曾經的對手二狗子被他身上的味道熏暈得已經服輸,看著步步后退的二狗子,他以為二狗子是看到他那么多個手下后,被他的人多勢眾給嚇到了。
再想到以前,自己搶地盤總是搶不過二狗子,經常被二狗子打敗。而如今自己卻用計謀打敗了二狗子,搶了二狗子的地盤,收了二狗子的手下,本來囂張說話,想要和自己再打一架的二狗子看到自己現在的實力后嚇得直往后退。大傻不由得笑出聲來,大聲笑過之后大傻便也出聲嘲諷。
“怎么了?二狗子,你不是在找你爺爺我么?現在看到你爺爺我出來了你又慫得縮回去了?”
陳明昊掙扎著,搖晃著退到了離大傻十米外氣味散發不到可以忍受的安全區域,面對大傻的出言嘲諷他卻無可奈何。不管怎么說,自己的確是有了無法反駁的退縮不敢往前的事實。事到如今,找場子已是小事,要是不小心再被大傻的口氣給攻擊到,自己的墓志銘也只能寫上:這里埋著中國網文史上第一個被熏死的穿越者。
沒有辦法了,陳明昊想。現在自己道個歉認個錯,大傻會不會放自己呢?應該可以。照理來說現在自己已經和他沒有利益沖突了,大傻得到了朝思暮想的東市的地盤,打敗了他一生的對手二狗子。而且二狗子還低頭認錯,好處又拿了面子又有了。應該可以吧?
陳明昊在心里默哀:二狗子哥,對不起你!不是陳明昊無能,是對手太強了。
有了打算,陳明昊也不是落不下面子的人,他看著大傻真誠的說道:“大傻哥,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給您造成了困擾和不便,在這里我給您道個歉。以后您的地盤東市這里沒有您的允許我絕不再踏足一步,現在您讓我離開這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