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
張岐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崩壞敗落的都市,鬼祟的人影徘徊于廢墟之上,厚重的云層陰影潛藏著他所不能理解的怪物。緊接著來自浩渺宇宙的毀滅浪潮吞噬一切,就連太陽也變得晦暗無光,失去了耀人的光輝與灼人的溫度。
一切是那么的寂靜無聲,一切又是那么的喧囂浮躁。一顆顆天體紛紛熄滅或者爆炸,昔日璀璨的星空也只剩下一片沉默的黑暗。
接著一陣低語在張岐耳邊響起:“只有你…只剩你…只是你…”
低語像是從無垠的黑暗深處傳來般模糊不清,又像是黃鐘大呂般振聾發聵,這讓張岐心中充斥了難以言喻的悲傷。
“不…不…不,這不是結局…不是這樣的…”張岐流下了眼淚,怔怔地看著這一片黑暗。
“嘿!”
一聲清喝和一個耳光讓張岐眼前的黑暗驟然破碎,眼前的景物變成了一間牢房之內。
張岐發現自己穿著拘束服以半躺的姿勢被牢牢綁在床上,床邊還站著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和兩名警衛,很明顯剛剛那個喚醒他的耳光就是這個男人給的。
這個男人年齡與張岐相仿,身材堪比拳擊手般壯碩,黑風衣內里的白襯衫勾勒出他發達的胸肌,與這身材搭配的是一張刀削斧鑿的堅毅面孔。
“看來這人腦子多少有點問題…”男人的手指摩挲著下巴小聲咕噥道,自打他進來就發現這犯人就在發呆,剛剛還莫名其妙的哭了,叫他也沒有一點反應。
男人對著猶自發呆的張岐道:“我是執行局的現役成員,李詠之,現在要帶你過去進行問話。”
“阿咧?”張岐還沉浸在那末日般的恐怖景象和悲傷之中,一時之間沒有聽清李詠之的話。
兩名警衛上前,一個給張岐解開拘束服,一個給他戴上手銬,緊接著又一起把張岐架起來往外走,一頓行云流水之下讓張岐覺得自己頗像頭過年時待宰的豬。
走在過道里,每隔幾米就是間牢房,而每個牢房的牢門看起來就比金庫大門耐操,讓張岐懷疑這里面關著的要么是耳朵眼流巖漿的怪物要么就是長著八個**的變態。
“話說,這里被關的都是什么人?”張岐被架著走了五六分鐘,嘴巴有點閑不住。
和之前的那個樓小矣不同,李詠之邊走邊道:“你應該問關著的都是什么東西,這里很少有純粹的人類被關,比如你剛剛路過那個牢房關著的是一個在西南部叢林殺害了兩個寨子,一共九百五十六名村民用來修行的蜘蛛精,前段時間才抓捕歸案,幾天后就要處死。”
“這間關的是一個哥布林,非法入境,像這種關個十天半個月再補全手續就能出去了。”李詠之停了下來,指了指在他左側的一間,又指了指右側的一間,“還有這間,是一個北部草原落網的薩滿巫師,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獸的。”
“那么請問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獸違犯了什么罪呢?”張岐還是有點搞不懂正常世界之外的法律,就像他之前不知道召喚魔鬼是要吃皇家飯。
“身體是自己的,愛改成什么樣就什么樣,問題是這巫師把自己下體改成了馬的下體,還強奸了三十七名本地婦女導致死亡。”李詠之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
又這樣邊走邊介紹犯人約莫十來分鐘,中途還做了一趟向上的電梯,最后李詠之將張岐帶到一件辦公室前。
兩名警衛向李詠之敬了個禮便走了,李詠之整理了一下儀容,緩緩吐出一口氣,敲了幾下門。
“進。”
隨著屋內主人的話語,門自動打開,一位戴著眼鏡的老人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之后看著一份文件,門打開之后就抬起頭上下打量著張岐。
“老…局長,沒事我先走了,”李詠之將張岐帶入辦公室內后,軟趴趴地朝著老人敬了個禮就退走帶上了門。
“坐。”老人打量完張岐又低下了頭看手中的文件,讓張岐坐下。
張岐坐下之后也打量了一番老人。
老人有著一頭銀發,戴著書卷氣的扁圓眼鏡,衰老和年輕這兩種狀態完美地呈現在這個老人身上,給人的感覺如同一柄古樸的刀劍般鋒利,但這古樸刀劍的刃口依舊可以割開喉嚨。
“我是執行局現任局長,陸仲衡,可以叫我陸局或者就叫我陸仲衡。”陸仲衡放下了文件,十指交叉面帶笑容地看著張岐。
陸仲衡的目光有種穿透力,這讓張岐感覺有點不自在和緊張,覺得自己心底那點小猥瑣被掏出來放在大太陽下游街示眾。
“額……找我有事嗎?”張岐一緊張就有點急不擇言,這語氣搞得就好像是人陸仲衡求著他辦事一樣。
陸仲衡笑了笑沒有回答,從抽屜掏出個茶罐,開始在辦公桌上的茶盤開始泡茶。不得不說,即使是張岐這種土鱉都能感受得到陸仲衡泡茶手法的精妙,像是仙人隨手采擷下一片云彩那樣自然隨意又富含美感。
不到一會,一只裝著澄黃茶水的紫砂杯被推到張岐面前,隔著有點距離張岐也能聞到那股芝蘭之氣。
“武夷山上那三棵六株的母樹出產的大紅袍,品嘗一下。”陸仲衡伸手示意。
張岐還戴著手銬,他感覺到這次問話不簡單,不能落了氣勢,只能雙手捧起茶杯一口喝完,被滾湯的茶水燙得內心鬼哭狼嚎但表面還是強裝不動聲色。
“我得先為昨天審訊過程中樓小矣對你的無禮行為道歉。”陸仲衡端起自己的茶杯啜飲了一口,“他做的有點過分。”
說實話張岐對那場審訊的記憶沒有多少,只記得樓小矣背后出現個麒麟然后自己腦袋一熱,之后的事情他就沒了印象。不過別人當領導的都先道歉了再加上自己也沒少什么零件,張岐就連說沒事沒事。
“至于你召喚魔鬼這事有點麻煩,畢竟我們執行局和那邊早就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你這事往小了說是違法亂紀,往大了說是引發嚴重外交事故。”陸仲衡換話題的速度好比女人變臉,上一秒還在道歉,下一秒就舉起刀要砍張岐的頭。
張岐頓時菊花一緊,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這么一個要命的罩門。想到自己才二十來歲,說不定就要在苦牢里蹲完下半輩子,不由得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想解決這事有個很簡單的辦法,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陸仲衡看著張岐這模樣,嘴角有著看到獵物中套的笑容。
“什么辦法?”張岐眼睛一亮,猛的抬起頭看向陸仲衡。
“加入我們執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