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進(jìn)行到一半,我隱隱察覺了點(diǎn)不對勁出來,輕盯了皇后幾眼,恰好對上了眼,她笑意連連,朝我笑開。
我扯開了笑微微頷首,隨即微微垂頭招珠兒上前。
“公主可曾來了。”
珠兒垂頭稟告:“主子,奴婢方才應(yīng)是看見了公主的。現(xiàn)在應(yīng)是在后花園與小主子他們一起玩。”
我一瞬間冷了神色,“你快些讓小林子去后花園,讓靈兒帶安安和順凌回來。”
晚了。
順安(皇后膝下之女)跌跌撞撞地跑進(jìn)來,歌舞倏地停下,順安滿臉的淚珠,不停地抽泣,口里喊著“母后”“痛”的字眼。
皇上輕掃一眼順安,神色不改:“順安,怎么了?為何如此慌張?”
皇后慌忙失措地跑下臺階,緊緊抱住順安,“怎么了怎么了,母后的心肝,怎么哭成這樣,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欺負(fù)我的順安....”
順安一邊抽泣一邊抬起袖子,朝著皇帝:“父皇,順安,順安痛。”
她抬手,瘦小的手臂上一大片的青紫。整個宴席上隱隱傳來吸氣聲。
皇后更是大驚失色,眼淚剎那間流了滿臉,手抖個不停:“順安,誰干的,是誰干的,快,快告訴母后,痛不痛,還有哪里受傷了.....”
皇帝皺了皺眉:“快傳太醫(yī)。”
順安哭的一抽一抽的,“是,是一個婢女。我,我記得,是安安身旁的婢女...我就是想,想和安安,一起玩,然后,然后她就打了我的手嗚嗚嗚.....”
跟在順安身后的婢女急匆匆地跟上來,不停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那時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內(nèi)急,便讓靈兒幫我照料著些公主,不曾想到...”
皇帝神色不喜不怒的,“把人帶過來。”
安安被珠兒抱了回來,這次的局勢孩子不宜在場,珠兒抱著安安先行回了寢宮。靈兒跪在地上,神色倔強(qiáng)。
我一瞬間攥緊了手,下嘴唇被咬的泛了白。
皇后走到靈兒跟前,抬手就給靈兒了一巴掌:“你個賤婢,誰給你的膽子!!”
“你可知罪。”
靈兒頭被打的偏向了一邊,半邊臉立馬紅了起來。
“奴婢未曾做過此事。奴婢不知罪在何處。”
皇后又打了她一巴掌,厲聲道:“還敢狡辯,那順安手上的傷痕怎么解釋!難不成順安這么點(diǎn)大的孩子會撒謊不成!”
我坐不住了,神色一點(diǎn)點(diǎn)冷卻,欲要開口。
一旁的靜妃壓住我的手,嗓音冷淡:“切莫輕舉妄動。她既然有這么一出,必然是要你付出點(diǎn)代價的。”
“你沒什么證據(jù),順安一個公主之軀,無論如何也得找到個替罪羊,你現(xiàn)在出去,不僅搭上她,還搭上你。”
“放心便是,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的。”
“可是她”我張了張嘴。
靜妃冷淡著眼,毫無波動:“沈卿若,在這個地方,你分明清楚,不可意氣用事。”
“一個丫鬟罷了。”
“該犧牲,犧牲便是。”
我做了個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靜妃所說的話一字未錯,如今若要保住靈兒的性命,我萬不可輕舉妄動。
靜妃淡淡垂眼,又輕抿口茶,看了眼剛回來的董嬪。
希望這董嬪,有眼見些。這個時機(jī),就是她最佳出動時刻。
宴會的氣氛倏地有些凝滯下來。董嬪忽的開口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剛才身體略有不適,便去外頭轉(zhuǎn)了圈,經(jīng)過后花園的時候,倒好像是瞧見了這個婢女推了下小公主。說來也怪我,那時候還以為哪有婢女這么大膽的,且臣妾這些年身子也不好,還以為是臣妾一時眼花瞧錯了。”
“懇請讓臣妾上前仔細(xì)瞧瞧,是否是那個婢女。”
“準(zhǔn)了。”董嬪下了宴席,到靈兒跟前細(xì)細(xì)地瞧了瞧,隨即勾起了靈兒腰間的一條帶子。
“是了,那個婢女也是這個帶子。應(yīng)該就是這個婢女沒錯的。”
董嬪神色微凝,側(cè)著身,在皇后看不見的角度,朝靈兒眼神示意了一下。靜妃這個位置恰看的一清二楚,輕笑了聲,幸不是個笨的。那婢女,可得爭點(diǎn)氣。
靈兒的眼紅了,卻從頭至尾一眼未曾掃過我一眼,她知道,此事不能與我扯上關(guān)系,我指甲掐進(jìn)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
靈兒不停地磕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一時不注意便推了下小公主,用的力大了些,傷了小公主的千金之軀,求陛下恕罪。”
皇后氣得臉通紅:“豈有此理,皇上,我看她就應(yīng)該亂棍打...”
皇帝漫不經(jīng)心垂了眼,打斷了她的話:“亂棍打五十下?皇后向來慈悲,出了此事竟也如此寬厚,打完逐出宮去吧。此事也算毓妃管教不嚴(yán),罰一月俸祿,關(guān)半月禁閉。”
皇后張了張嘴,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皇帝此番話一說出來,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闔了闔眼,起身行了大禮,遮住眼眸的猩紅:“臣妾遵命。是臣妾的過錯,在這給皇后娘娘與順安公主賠罪。”
我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到了皇后面前,眼里毫無波動,忽的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如此寬厚仁德,想必也會原諒臣妾,不過臣妾實(shí)在是于心不安,懇請皇上準(zhǔn)許臣妾每日還需至娘娘那請安。”
“臣妾的心也好受些。”
“準(zhǔn)了。”
皇后深深掃我一眼,咬牙:“自然,毓妃也不必如此,一個婢女的過錯,與毓妃自然無關(guān)。”
我輕拉過她的手,輕拍:“自然有臣妾的責(zé)任,皇后娘娘這是說的哪的話,今日之事,臣妾一定好好地記著”我眼眸冰冷,直直刺入她眼里。
話語逐漸放低變得虛無:“娘娘,也好好記著。”
皇后溫了眼:“自然。”
我松了手,轉(zhuǎn)身,深深看靈兒一眼,眼尾終究還是沾上了紅。
靈兒也紅了眼,朝我磕了頭:“是奴婢的過錯,連累了娘娘,娘娘大慈大悲切莫怪罪奴婢!”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不讓話語顫抖:“好,在外頭,也切莫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奴婢謹(jǐn)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