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清早便悄聲無息地走了,來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的也神不知鬼不覺的。
今個一早我去太后寢宮請安,太后掃了我一眼,神色淡淡:“毓嬪明個便回去吧。“
我抬眸望他“太后為何要趕臣妾走?”
“皇帝可是想你想的緊,要到哀家這要你來了。”
“皇上念著便念著,太后這清閑,臣妾愛待在這。”
太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笑道:“該回去了。”
“毓貴嬪以為自己最大的依靠是什么?”
她也不抬頭,茶蓋在杯子邊緣落下清脆一聲。我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不敢回答。
所幸她也沒要我回答,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我的肚子上:“想要有傍身的東西,哀家,皇帝,都不是能傍身的,得靠你自己。”
這是要我生子?
她喝了口茶,又繼續道:“剩下的,全憑造化。毓貴嬪,在這宮中,你得知道,有些東西靠腦子,可不是全部都能爭來的。”
我手心發涼,她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定了定心神,扯起笑來:“多謝太后指點”
“毓貴嬪,你可信眼緣?“我抬眸,笑意輕柔:”臣妾信“
“哀家一生心高氣傲,出生名門望族,與先帝相敬如賓,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如今身為太后,看得過眼的卻只不過一二。”
“哀家也不知為何瞧見了你便覺得親近。”她笑起來,氣勢柔和了大半:“哀家信緣分,因此隨心。”
我笑的眉眼彎彎:“臣妾不怕太后,這便是緣分吧。太后心善,待臣妾也極好”
她睨了我一眼:“瞧著比第一次來我這瘦了。”
我笑的眉眼促狹:“那回去便好交差了。”太后輕哼一聲:“你倒是把她猜透了。行了下去吧,哀家乏了。”
“諾,臣妾告退。”我行完禮便退下了。
第二日,便回了宮。整理好穿戴又去覲見了皇后。皇后在位置上端坐著,慢悠悠地笑道:“毓貴嬪受苦了。本宮瞧著都瘦了一大圈了。”
“回皇后,臣妾不苦。在太后那過得很舒適。”我淺笑嫣然。
她卻只當我客套話,安慰我了幾句,賞賜了我東西便讓我退下了。太后那離得遠,也沒誰有那膽子敢往太后那送人進去。
我在那過得如何,是不知道的。看著我瘦了,便覺得我受了苦。我倒是不在意這些,不知道,才有意思不是么。
當晚皇帝又未宣寢,在自己書房待了一夜。后宮馬上傳來風聲,稱毓貴嬪不受寵了。我卻是不在意的。
帶著靈兒去見了一個人。
靈犀宮實在冷清。里面一個婢女也沒有,我吩咐靈兒在外守著,自己獨自進去了。
德妃,不,現在該稱她為李常在。李常在慢吞吞地抄著女經。見到有聲響,抬眼,瞧見我,臉色一變,話語刺人:“你來干什么。來落井下石?呵,我還沒輪到那種地步。”
我抬眼瞧她,一個月,瘦了許多,想著她也不會招待我的,我便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我沒這癖好。找常在來,不過想告知幾句話罷了。”
“你?你有什么好告訴我的。”李常在冷笑了聲,不屑一顧。
“我想,你陷害我是受了別人攛掇吧。”我看見她瞳孔一縮,沒有作聲,心里便了然三分。
我把玩著指甲,聲音淡淡:“”你爬到這個位置,全然靠的是你爹的官職,后宮又未曾出現個威脅到你的,坐上這位置,可謂是毫不費力。后宮流了產的不少,可無一個是你做的。你向來跋扈,行事乖張,卻受了那人的攛掇,逞了威風。那婕妤不如猜猜,后宮多少流了產的覺得是你干的?”
“你什么意思?”
“你覺得她還會護著你么?她位置與你不相上下,且不說她想不想護,就算想護,護得住么?”
“一個月以來,有動靜么?拿藏紅花導致流產,再明顯不過的手段,如此伎倆,你卻也毫不猶豫地去做了。當時沒想到,她是想要我死,還是想要你,死啊?”
她身子開始顫起來,臉色蒼白:“你說什么啊,我不懂。”
我心里明了七八分,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她,低眉輕笑,卻含了冷意:“這種把戲,皇上看不懂?如此明顯的栽贓禍害,他卻懶得給你機會,李婕妤,你敗,就敗在失了皇上的心。”
“你!你胡說!!”她顯然有些被刺激到了,站起身來一巴掌向我扇來,我抬手握住她手腕,抓的很緊,哞底冷意一點一點散開:“你啊,就是條走狗。”
“李常在啊,可惜了。若不是你自己鬼迷心竅,還能待在那個位置長久一點呢,你說,是吧?”我收了手,她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我轉身就走。
出了宮門,我已然心里有數。事實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剛才所說,全憑我猜測,不過瞧李常在的神色,怕是毫無差錯。她是受人攛掇的。那三位,是哪位娘娘,還不曾知曉。
這些倒暫且不提,來日方長。
與靈兒悄聲無息地回了毓秀宮,安置睡下了。
第二日,皇后娘娘稱身體有恙便讓我們不必去請安。不過是否有恙倒還未知,怕是不想瞧幾個嬪妃互相斗來斗去的樣子。我倒也樂意,這要是去了,還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嘲諷我‘失了圣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