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天正在注視著眼前的暴躁大叔，其被水打濕的頭發濕噠噠地垂貼在臉上，林天頗為好心地為他撥開了頭發，露出了那副熬夜過度的面孔。

　　“感覺還好嗎？”

　　“你們——”

　　尼克驚恐地喘息著，卻又不敢再說出些什么，他也算是明白了，不管他說不說，大概都逃不掉了。

　　“我都招了，我都招了——”

　　“怎么這么沒骨氣啊。”

　　林天頗為難受地坐了回去，眼神十分不懷好意地在尼克的手上停留了幾秒，隨后才跟老人說道：

　　“繼續審問吧。”

　　“好的。”

　　老人會意地點點頭，嘴上還說著話，手里的速度可一點都沒慢下去。

　　“啊——”

　　又是一聲慘叫。

　　血液飛濺著滴在地上，被殘留在地上的水灘無聲地稀釋著。

　　這次沒的，是左手的食指指甲。

　　“這次沒有暈，看來已經習慣了啊。”

　　林天看著尼克那跟虛脫了一樣的表情，整張臉找不到一點血色，嘴唇白得讓林天回憶起了冬天掉在地上的雪花。

　　又白又臟。

　　“沒意思了，我先上去了，審訊完的結果記得讓里昂跟我說一下。”

　　“沒問題。”

　　老人絲毫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說，不管林天做什么，他都不會有什么意見。

　　回到約翰老板的小房間，林天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約翰，以及在他旁邊的少女。

　　林天不由自主地挑起眉，帶著打量的目光，看向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端著酒杯微醉的少女。

　　嗯，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約翰老板還挺會玩的哈。

　　還沒等到林天仔細看，約翰就注意到了林天回來了，開口詢問道：

　　“怎么樣？審訊結果出來了？”

　　“還沒，不過也快了，我覺得有點無聊，所以就先上來了。”

　　林天頗為輕松地回答著，只是不知為何，他從約翰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慌張。

　　不是，您這還怕被別人看到的嘛？

　　雖然想是這么想，但是林天可不敢隨口亂說，林天看得出來約翰有把他收進手下的想法，這次找梅麗下落就是一次考核。

　　看得出來，約翰對他這次帶回來的結果還是蠻滿意的。

　　而正巧，林天確實也有加入的意思，畢竟約翰好歹是舊城區的隱形老大，從里昂身上也不難看出人家的實力不弱。

　　林天一個現在連落腳點都沒有的人，肯定是巴不得能有這種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啊。

　　“那我先跟你說一下之前那件事。”

　　約翰放下了手上的酒杯，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沙發，示意林天坐下。

　　林天會意地走過去，正準備坐下，就聽見約翰另一邊的少女冷不丁地開口說道：

　　“不如坐我這邊。”

　　嗯？

　　林天剛彎下的腰微微僵住，重新站好的林天看了眼少女，隨即望向此時還躺在沙發上的約翰，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老板您不管管？

　　約翰卻像是沒看到林天的眼神一樣，對著林天呵斥道：

　　“愣著干什么，坐啊。”

　　林天又重新看了眼坐在那邊的少女，此時少女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抿著鮮紅的嘴唇一口飲盡。

　　看到這情景，林天當即便明白過來了，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也不敢多說什么，直接走到少女身旁坐下。

　　“還算識趣。”

　　少女看也不看林天一眼，只是將手上的空杯輕輕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林天又怎么能不明白少女是什么意思呢，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瓶，給少女的空杯緩緩倒上。

　　“那我繼續說？”

　　約翰似乎不是很習慣少女在場的感覺，一直在往一邊慢慢地挪動著，雖然很輕微，但林天還是明顯感覺到了。

　　不是吧，老板，你這樣——

　　“這還用問的嗎？”

　　少女端起桌上倒了半滿的酒杯，并沒有喝，只是肆意地搖晃著，殷紅的液體在酒杯中飛速地旋轉著，總有種下一秒就會灑出去的感覺。

　　約翰被少女嗆聲了，卻也不敢發怒，他能如今的地位，和對方背后的家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只能忍耐著繼續說道：

　　“不出意料的話，梅麗·羅德里格茲，還有尼克·派克，這兩個人都是真理會的人。”

　　真理會？

　　什么東西？

　　我記得當時里昂跟暴躁大叔打的時候里昂也提到了這個。

　　林天聽得有些迷糊，但他聽出來了，這些話應該是說給身旁的這個少女聽的，他只要繼續聽下去就完事了。

　　“那現在的情況是？”

　　少女聽到‘真理會’這個名字之后，手上動作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不過臉色還是保持著基本的平靜。

　　約翰接著少女的問題回答道：

　　“我們已經抓到了尼克·派克，現在正在對他進行審訊，相信不久之后我們就能知道梅麗·羅德里格茲還有其他隱藏在舊城區里的真理會成員。”

　　“那幫老鼠可真的是猖獗啊，我記得上次清剿也就三個月前的事情吧？”

　　少女臉色冰冷地說完，又是一口飲盡手中的紅酒，看她這副習以為常的表情，林天只能說這飲酒習慣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是的，三個月前，我們剛配合教會派出的圣騎士進行了清剿。”

　　約翰斜靠在沙發上，對于少女的反應，他的臉上盡可能地保持著平靜。

　　雖然約翰很尊敬對方的家族，但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為什么對方的家族會選擇這么一個人做少主，難道其他家族子弟都死光了？

　　“那你好好搜，對于那些剛搬進舊城區的人多嚴格排查下。”

　　少女嘴上囑咐著，就把手中的酒杯隨意地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對著約翰說道：

　　“先走了，人我挺滿意的，就直接帶走了。”

　　“那行，慢走。”

　　約翰也急忙站起來對其畢恭畢敬地說著。

　　林天還坐在一邊滿臉懵逼地看著他們，雖然他能理解他們口中說的就是他了，可是——

　　為什么呢？

　　我還沒，好吧，沒啥問題了。

　　林天看到約翰那就差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眼神，很是自覺地站起，跟著少女的腳步從房間里走出去了。

　　一直跟到少女走到酒館旁的馬車前。

　　“會駕車嗎？”

　　少女看著半倚靠在馬車上睡著的車夫，頭也不回地說著，只落后了幾步的林天仔細思考了下，回答道：

　　“會一點，學了差不多兩年。”

　　“那就行，以后我出門就由你來駕車了。”

　　少女說著，也不用人扶，直接一手一腳地爬上了馬車車廂。

　　看著少女那副彪悍的樣子，林天感覺自己雖然沒搭上舊城區社會大佬，但是貌似跟了一個挺彪悍的權勢大姐啊。

　　林天爬上馬車的前室，推了下旁邊還在熟睡的車夫，在車夫的嘴巴吧唧聲中，林天說道：

　　“大哥醒醒。”

　　“咋了？”車夫還在揉眼睛。

　　“說下往哪走，我第一次在城里走，不是很熟。”

　　“你誰啊？”車夫看到了身旁的林天。

　　“行行行，你給我上來，車夫你給我開車回家。”

　　坐在車廂上的少女終于忍不住了，大喊了一聲之后，林天對著車夫笑了笑，便爬下去走到了車廂旁邊，對著里面喊道：

　　“那我是直接上來？”

　　“直接上來！”

　　少女的聲音明顯是已經生氣了，林天也不敢再說話了，只好乖乖爬上了車廂。

　　雖然對少女這種吩咐人的語氣很不爽，但林天也知道對方的身份，確實給了她這么做事的資格。

　　馬車緩緩啟動著，林天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滿臉怒氣的少女，盡力保持平靜地坐在少女的對面椅子上。

　　嗯，看來沒事最好不要惹怒她，這氣量根本經不起挑撥啊。

　　一直到馬車停下，少女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林天自然是更不可能說話的。

　　下了馬車，林天抬頭看著眼前這座頗為豪華的宅邸，忍不住感嘆有錢人的花樣就是多。

　　扭頭看了眼身旁，便發現少女已經走進去了，林天這才急忙跟了上去。

　　“這是新人，你們帶他下去，交代一下，他以后就跟著我出行。”

　　剛進去，林天就看到少女對著她身旁的女仆吩咐著事宜，剛說完幾句，就直接走上樓去了。

　　林天眨巴著眼睛看著身前的女仆，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啥都沒得就把自己賣了。

　　可問題是，他一開始只是為了賺筆小錢，幫李奶奶找小咪而已啊。

　　“新人？這邊走吧。”

　　女仆大概二十多快三十的模樣，亞麻色的長發梳著麻花辮搭在肩前，讓林天不禁想到某氪金游戲里的傻村姑。

　　“哦哦。”

　　林天應答著，跟在女仆身后一路走著，路上女仆似乎也知道以林天的身份，對于很多事情都是不清楚的，所以介紹的相當詳細。

　　比如少女的名字叫露西·斯蒂芬森，是斯蒂芬森家族的未來的家主，一般稱呼為少主。

　　比如這家人除了少女以外，大部分都不怎么住在主宅這邊，所以平時他們的主要服務對象都是少女。

　　再比如說，斯蒂芬森家族是整個王國唯一的公爵家族，大部分族人其實都在家族的封地那，基本除了必要的時候，都不會來皇城主宅。

　　而林天會被少女從約翰老板那要來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斯蒂芬森家族的優良傳統之一，就是時常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而林天在雇傭公會登記的時候，登記上去的身份信息里，所屬地填的就是‘無’。

　　“嗯，這里就是仆人使用的洗浴室了，你先進去清洗一下吧。”

　　女仆七拐八拐地將林天帶到了一間房間前，對著林天說道。

　　站在門前，林天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一股汗臭混著下水溝的味道完全抑制不住地傳入鼻中。

　　好家伙，你別說聞著還挺嗆的。

　　林天又想起自己之前遇到少女的時候，身上就已經是這副狀態了，心里不禁有點感嘆：

　　這可真的是個猛人啊，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讓我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