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眼睛瞪得大大地,直直地盯著紙上的畫像,一副恨不得把眼睛貼上去的樣子。
因為他剛剛發現,畫上的人,他的脖子上,原本應該有喉結突起的地方,卻如同女生的脖子一樣圓滑。
不對不對。
就算是男人,也有一部分人的喉結不會有明顯突起,喉結突出早就不能作為判斷男性的依據了。
林天喘息著,他繼續仔細地觀察著畫上的內容,此時的他精神無比地集中,男人也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林天。
林天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
撲通撲通。
依舊沉穩有力,只是讓人有點腎上腺激素飆增的感覺。
“不要緊張,如果你覺得他有問題的話,不妨先從一開始,從遇到他開始回憶。”
男人伸出手搭在林天肩上,低聲地勸導著。
林天緊繃的神經逐漸放緩,聽從男人的指示,他開始回憶起第一眼看到暴躁大叔時的情景。
“對,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漏,仔細點想。”
男人的低語在林天耳畔響起,林天默然地回憶著:
當時我在敲門,大叔打開了門,因為我在看梅麗家這邊,所以沒看到大叔是怎么開門的。
然后大叔喊了一聲,他喊的是什么來著?
‘別吵了,大下午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所以從這句話可以得知他那個時候在休息,因為我,所以他被吵醒了。
接著我就去問大叔梅麗家的情況:
‘不好意思,我想知道這家的人是不在家還是怎么了?’
當時大叔是什么情況呢?
他在打量我,他的眼神還挺嚇人的,那種野獸般的眼神。
然后大叔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具體的我不清楚,不過你可以去約翰酒館問問,興許能在那找到他。’
對,就是這句話!
大叔讓我來酒館,說酒館可以找到梅麗,可是酒館根本不會有梅麗,因為酒侍不認識梅麗,梅麗根本不會來酒館。
那大叔為什么要我來酒館呢?
為了敷衍我?
肯定不是,這只能敷衍一時,并不能解決問題,我在酒館找不到梅麗的話,還是會回來找他的。
難道他確實認為我能在酒館里找到梅麗?
因為酒館有約翰老板在,所以只要在舊城區找人的話,那找約翰老板確實是最直接的辦法。
可這不符合邏輯。
大叔說的是‘能在那找到他’,而在酒館,我最多只能從約翰老板那得知梅麗的下落。
等等!
大叔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指的是誰呢?
一開始我并沒有明確說出梅麗的名字,但我是知道那是梅麗家的房子,所以就默認了大叔說的也是指梅麗。
可假設大叔說的‘他’,其實不是指梅麗呢?
再結合約翰老板說的,就連他都不知道梅麗的下落了,也就是說大叔說的那個人,確實說的不是梅麗。
“那個,我想問下,梅麗家,除了梅麗,還有誰住在那里嗎?”
林天抬起頭望向身旁的男人,男人沉默了一會,當即回答道:
“她還有個表弟,叫維克多·納斯爾。”
“跟她住在一起?”
“不是,不過他們家族就只剩下這兩個人了。”
男人抬起搭在林天肩上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他繼續走到桌子旁后轉身望向林天:
“如果有人能和梅麗一起住的話,就只能是他了,怎么說,有什么頭緒了嗎?”
“額,我只是想到了,我或許可以再去問一下那位梅麗家的鄰居。”
林天表示自己的思緒還是很混亂,但起碼也有追查的方向了,他現在需要更多的證據來驗證一下他的猜想。
“那你跟小里昂一起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的消息了。”
聽到男人的話,林天忍不住瞇了瞇眼,但又意識到某些事情,便忍住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應下了。
走出小房間,林天扶著樓梯扶手快步走下,來到樓下后果不其然地在吧臺上看到了,正在調酒的里昂。
咚咚。
林天走過去敲了下吧臺,里昂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他,林天抬起手指了指門外。
里昂便了然地點點頭,走到角落的休息區將手上的工作另一個人,跟著林天走了出去。
“是老板又有什么新任務了?”
兩人站在酒館邊上的一處空地,里昂表現得很習慣,就好像已經是家常便飯的感覺。
“額,你老板說讓你跟我一起去找梅麗的鄰居,雖然我是不怎么想去的。”
林天撓了撓頭,他有點看不懂那個約翰老板到底是要干什么,說實話他總感覺對方的行為很不懷好意。
而里昂注意到林天的用詞,不禁詫異地盯著他看了好久,然后搖了搖頭說道: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狗屎運能被我們家老板看上,明明還是個臭小孩。”
“什么臭小孩,我已經三——額,十三歲了。”
林天感覺今天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弄得他腦殼有點疼,說話居然差點說漏了嘴,明明他平常都已經習慣把‘十二歲’提在嘴邊了的。
“那也就勉強算是個大屁孩罷了。”
里昂說完便沒有繼續跟林天爭下去的意思,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抬起腿走了。
林天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很憋屈,因為他身為一個大人,卻被人以對付小孩子的方式應對了。
林天瘋狂默念著‘冷靜’二字,抬起腿快步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有十來分鐘,兩人來到了梅麗家門前。
“你先去看看梅麗在不在家,我去問下隔壁家的鄰居。”
林天伸手指了指梅麗家的門,然后對著站在他前面的里昂說道。
里昂沒有多說什么,畢竟是自家老板安排的工作,他一向表現得很順從。
林天走到鄰居家門前,伸手敲了敲門,還沒來得及喊,便看見身前的木門直接打開了。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暴躁大叔:
“有什么事嗎?”
林天無視了暴躁大叔語氣中滿滿的不耐煩,盡可能保持微笑地問道:
“我想問下,你認識梅麗這個人嗎?”
“梅麗?不就是我家鄰居嘛,怎么,你找她有事?”
此時,林天正死死地盯著暴躁大叔的脖子,他的眼神中滿是震驚,因為——
眼前的這位暴躁大叔,他的喉結十分的明顯。
這也就意味著一件事,林天下午第一次看見的那個暴躁大叔,并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此時此刻,太陽正緩緩地隨著風,伴著天邊的云朵西沉,晚霞如血般鮮艷而瑰麗。
“可以麻煩請教下你今天下午在做什么嗎?”
林天深呼吸著保持平靜,向著眼前的暴躁大叔詢問道:
“盡量描述的具體點,關于時間方面越詳細越好。”
“額,我想想,我記得我今天中午吃完午餐之后,就趕著去碼頭搬運東西去了,一直到教堂的大鐘響了五次才回來。”
教堂大鐘響了五次,也就是下午五點鐘,而林天第一次來這里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也就是說——
“我居然被騙了。”
林天嘴上喃喃著,他繼續向暴躁大叔問道:
“那你知道梅麗——”
“哎,你好煩哎,有什么話就直說,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倒是沒想到暴躁大叔突然間就不耐煩了,語氣頗為暴躁,似乎剛才那耐心的回答就是他最后的溫柔了。
“住你隔壁的梅麗失蹤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既然暴躁大叔不打算讓林天繼續問下去,林天也只好直奔主題了。
“不知道!”
“欸你等等——”
暴躁大叔直接轉身關上門,林天只能面容僵硬地看著緊閉的大門,過了一會,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個假扮大叔的人是怎么進入大叔的屋子的呢?
可是林天感覺自己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先不說什么已經在三天前失蹤的梅麗,卻依舊準時出現在李奶奶家為李奶奶做午餐。
還有什么今天下午出去工作的暴躁大叔,卻在林天敲門時出現指引他前往約翰酒館。
他現在只能寄托于在梅麗家敲門的里昂能給他一個好消息。
“沒有人。”
已經撬開梅麗家徹底翻了一遍后,里昂滿臉冷淡地回答道。
這句話直接擊碎了林天最后一絲希望。
“不過——”
里昂似乎是故意地拉長了說話的音調。
林天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意識到這個名叫里昂的男人,似乎真的很喜歡跟他玩這種“讓人心情起起落落”的“小游戲”。
“我在她家里發現了這個——”
里昂這才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被折的四四方方的紙片,頗為得意地遞給林天。
“這個是什么?”
林天接過紙片將其打開,展開的紙片上畫著三個人站在一片綠色的草地上,三人穿著頗為華麗的禮服,笑容滿面地向前方。
“這左邊的那個叫維克多·納斯爾,他經常來我們酒館喝酒,算是我們的老常客了。”
里昂手里指著圖上畫的人說道,林天仔細地看了眼,便回憶起來了:
“這個名字不是梅麗表弟的名字嗎?”
“是嗎?老板跟你說的?我也是猜測的,畢竟是在她家找到的,所以圖上這唯一一個女人就應該是梅麗沒錯了。”
“那中間這個男人?”
“不認識,不過我猜應該是他們兩個人的父親吧。”
“是嗎?”
林天看著圖上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那副英俊得讓人有些羨慕的面容。
“我總感覺我在哪見過這個人。”
“大概是你的錯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