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辰走過來,劉叔立刻道:“好,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現在就去吧。”
旁邊眾人紛紛應和:
“好。”
“快點吧,我都忍不住了。”
“一定要讓那個姓翟的付出代價!”
看到這些叔伯們面色漲紅,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蘇辰暗地里皺了皺眉頭,連忙跑到他們身前攔住,道:“等等等等,叔叔伯伯們,咱們要干什么去?”
“去城主府,找城主討個公道。”劉叔豪邁的道:“小辰你到時候躲在后面就行,叫你去就是湊個人數,到時候有事我們這些長輩扛著。”
說完,劉叔等人就邁開步子,要繼續往前走。
蘇辰連忙又攔住,勸阻道:“等等等等,叔叔伯伯們,工錢就是城主不給的,你們現在去找他討公道,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幾個走在前面的漢子對視了一眼,還是劉叔解釋道:“小辰你不懂,我們這些人也是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如果城主真的不想給那么多工錢,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
三枚金幣的工錢本來就超了市場價很多,城主如果是真的吝嗇,那他直接按市價給,或者更狠一點,直接算我們服徭役,不是更有理也不至于壞名聲嗎?
所以我們想,這事肯定是那個翟管家搞出來的,他在城主那取了我們真正數目的工錢,然后中飽私囊,只給我們發了百分之一的數目,所以只要見到城主細細說明,就能解決此事,還能狠狠的懲戒一番那個姓翟的。”
蘇辰面色不禁微微沉凝了些,這些淺顯的疑點他昨天傍晚發工錢的時候就想到了,但事實很可能并不是如此簡單。
一念即此,蘇辰未曾挪動腳步,而是道:“叔伯們且聽我一言”
見到身前的幾十個壯漢一齊看過來,蘇辰清了清嗓子,道:“就算事實真是這樣,大家昨天也看到了,那個翟管家可是一位凝晶境的修行者,若是工錢要回來了,翟管家事后報復怎么辦?
你們想想,一個凝晶境的修行者躲在暗中伺機而動……”
蘇辰此言一出,如同一盆冷水潑在頭上,原本一臉決然的人們頓時有些猶豫起來。
是啊,就算城主真的會懲戒翟管家,又能懲治到什么程度呢,若是不痛不癢,那他事后報復,在場眾人都不夠他一只手殺的。
見到這些長輩都沉默了下來,蘇辰趁熱打鐵道:“就算沒了工錢,大家家里都有些存款,再不濟苦苦也就過去了,若是去鳴冤,難免姓翟的事后報復,就算我們自己不怕,也要為家里人想想啊。”
又是一陣沉默,有人小聲道:“說不定那個姓翟的直接被城主發配邊疆了呢。”
沒有別人出言,他自己卻是越說聲音越小,無論如何,沒人愿意拿自己和家里人的姓命來賭城主的公允。
劉叔嘆了口氣:“小辰,你比我們還不像少年。”
蘇辰笑了笑,沒說話。
劉叔轉過身,對身后的幾十人說道:“小辰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確實是在理,就這樣吧,此事……我們從長計議。”
說出從長計議這四個字的時候,劉叔脊梁似乎都彎了些,整個人仿佛蒼老了不少。
一眾漢子神態各異,有人憤怒、有人頹唐、有人茫然,可終究還是都一言不發的散去。
蘇辰看在眼里,面上不動聲色,暗地里卻嘆了口氣。
最讓人為難的是,即便這次他可以報復成功,大概也不能把這些叔伯的工錢還給他們,不然就會讓他們被盯住甚至處理。
這世道。
人群離去后,蘇辰回到了屋里,不是要修煉,畢竟修行也講究張弛有度,他主要是想打造一把趁手的劍。
原本的粗胚沒了,只能用那幾塊生鐵從頭一點一點的打造,所幸他現在也算是有了些許修為在身,打鐵也能更快些。
打定主意,蘇辰也不耽擱,直接從墻角把生鐵和鐵錘拾起,又把父親留下來的劍范拿出來,再從床下拿了些木炭,扔進下面的爐子里,開始鑄造。
如此,時間一晃而過。
七天后,蘇辰手里拿著一把剛出爐的鐵劍,在陽光下察看。
“劍身有些偏移,雜質還是有點多,除此之外就沒什么毛病了。”
蘇辰點了點頭,這次的鑄造以他的水平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可能是修行帶來的身體素質提升造成的結果。
隨手揮了揮,蘇辰又是一劍刺在磚墻上,劍尖直接穿了進去,也只是稍稍費力。
這倒不是劍的功勞,這把劍是蘇辰的鑄造巔峰不假,可放在市面上也只能算是一般水準,能造成這種穿透效果主要是因為蘇辰這七天來不斷修行,已經將修為飛速提升到了煉氣六層。
這樣的速度說出去能驚掉一堆修行者的下巴,可蘇辰并不是太滿意。
煉氣只是修行第一境,而翟管家也是凝晶境也就是第二境的修士,相差極大,即便天級心法修出來的靈力要更精純些,他現在和翟管家正面對上,也沒有多少勝算。
“不過”蘇辰拔劍出鞘,泛著寒芒的劍鋒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玄妙的痕跡,翩然靈動。
《唯我劍經》第一式,【驚鴻】,成。
感受著那刺痛肌膚的銳利冷風,他輕聲道:“這種程度,也能做不少事情了。”
……
子夜,萬籟俱寂。
一道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從城南走出,向北而去。
輕易的避開了幾個巡夜的衙役,蘇辰來到了城中心的主街。
沒有去考慮那有著兩個守衛和數個大紅燈籠的正門,他繞到了側面。
對于全程參與建造了這座府邸的蘇辰來說,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進入并不是難事。
“這里是客房、偏廳、下人居所、后院園林。”
一路沿著邊墻而行,對府中各種區域如數家珍的蘇辰很快就到了后院的墻外,倒退幾步,經過無聲的助跑,蘇辰謹慎的只把眼睛及以上的部位探出了墻頭。
快速掃視了一遍,確認沒有人之后,他雙手發力,飛速的翻了進去。
雙腳一沾地,蘇辰就快速的蹲了下來,右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警惕的掃視著周圍,沒有發現危險,他又無聲的踩著草地,來到了假山后面。
將身形全部藏進了陰影里,看著身旁的皎潔月光,蘇辰在黑色的面巾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算是暫時放松了下來。
其實他完全不用如此緊張,前任城主的家宅沒有這么大,護衛也只有寥寥幾人,如今都被遣散了,現在這座府邸里,只有著陳寧一伙人而已。
陳寧只從京城帶來一支二十人的衛隊,二十人的人數不算少,但想要把占地面積這么大的城主府守的風雨不透是不可能的,遇到厲害的修行者反而會被各個擊破。
如果他們有點腦子的話,就會集中力量在那個陳寧身邊,應付理論上可能性不大的刺殺。
這點蘇辰自然是想到了,但他行事還是謹慎再謹慎。
我輩修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穩”字。
以府內的布局來說,那位翟管家的住所應該在前院的下人居住區,蘇辰在假山后面藏了一會,就穿越重重園林,跑到了前院。
他一直都是在后院的外圍前行,不敢深入,因為陳寧的住所就在后院的中心區域,那二十個護衛隨便哪個都不是現在的他能搞定的。
一路無驚無險的溜到前院,蘇辰剛走進下人居住區,就看到前方有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他瞬間貓低了身子,熟練的躲進了身旁的灌木叢中,從綠葉的縫隙中,隱秘的觀察著對方。
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在還算明亮的月光下,蘇辰看清了走來之人的樣子,竟然是一個容貌還算不錯的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著一身質地優良的衣裙。
陳寧的侍女或妻妾嗎,如果是,那她大晚上跑出來做什么?
蘇辰皺了皺眉,有點搞不清楚這人的來頭。
不過這也與他無關,他對這座府邸的熟悉程度比現在住在這里的人都要了解的多,倒也不用像話本小說里寫的那樣,控制一個人來詢問些東西。
卻不料那女子走到蘇辰不遠處,左右張望了一下,竟然腳步匆匆的直奔他藏身的灌木叢而來。
看著女子徑直走來的身影,蘇辰頓時一陣牙疼,但他現在不能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