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本頂流寫的真的不是情書
早朝,百官穿著整齊的官服,垂首站立。
唯有一人,一身緋衣,坐在陛下身邊的椅子上,手指點在太陽穴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眾人。
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盛臨安。
大理寺卿吳正正在匯報廢太子一黨余孽李前戶部尚書知年貪腐一案的審理情況。
從他府里查沒的東西清點了月余,有黃金萬兩、白銀百萬,更有店鋪地契、古董珍玩無數(shù),沒想到向來以簡樸示人的李知念家中竟有巨富之資,可謂富可敵國。
墻倒眾人推,自從他被抓,不斷有人來衙門申冤,吳正已經(jīng)查明,李知年不僅貪污甚巨,還喜歡奸淫良家婦女,事后再以錢銀封口。
盛臨安的面色越來越沉,吳正的聲音開始發(fā)顫。
這些明明昨日已經(jīng)單獨向攝政王匯報過,最珍貴的寶物也已經(jīng)孝敬了他,他當時并未表示不滿,難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顫顫巍巍道:“李知年貪腐淫掠,罪大惡極,今證據(jù)確鑿,請攝政王殿下賜教,該如何量刑?”
盛臨安沒有說話,于是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上次有個大臣說話違逆了攝政王的心意,他命人當場將人杖斃,血跡濺得到處都是。武官也就罷了,文官們哪見過這陣勢,好幾個撐不住吐了,更有甚者回家一病不起,上書陛下請求告老還鄉(xiāng)。
云準見群臣嚇得瑟瑟發(fā)抖,一面覺得好笑,一面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覺得盛臨安今日不大對勁,面色沉郁,一言不發(fā),跟走神了似的,這種情況十分罕見。
于是他出聲道:“王兄,李知年一案,你看該如何處置?”
皇帝發(fā)話,盛臨安終于開口了:“陛下以為,該如何處置?”
“此人罪大惡極,貪得無厭,又當街奸淫婦女,影響極壞,其罪當誅。依朕看,應(yīng)該梟首示眾。”
盛臨安面色又冷了三分:“五馬分尸,準其人頭回鄉(xiāng)看守城門;家中男丁一律斬首,女眷充入軍中妓館。”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云準也是背后一冷。都說衣錦還鄉(xiāng),入土為安,如今李知年人要死了,卻只有人頭能回鄉(xiāng),還得被自己的父老鄉(xiāng)親圍觀。
早朝散后,云準私下對盛臨安道:“王兄,其實李知年在任上也作出了一番功績,至少給朕留下了一個還算充盈的國庫。”
“陛下覺得臣的處置太不近人情?”
云準想了想:“朕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但罪不及家人,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盛臨安一字一句道:“陛下,李知年一家死不足惜,只要能讓陛下明白一個道理——作為帝王,狠,就要狠到底。若不能全盤赦免,陛下的一絲惻隱不會換來感恩戴德,只會換來變本加厲。”
云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道理盛臨安少年時就明白了,在他為此險些喪命之后。可他今日狠狠處置李知年,不僅是為了給云準提醒,也為了警示自己。
就在昨日,他竟然忘記了這個道理,對南蒼蒼動了惻隱之心。
他想了整夜,也沒明白那個武安侯庶女到底哪來的這么大膽子,竟敢如此羞辱自己;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么沒有當場把她大卸八塊。
南蒼蒼也想了整夜,還是沒明白昨日盛臨安到底為何突然生氣。
她不過是看他別在外袍內(nèi)的荷包樣式與蘇蘇的十分相像,回憶起書中似乎提到了這么一個信物,想問問他是從哪得來的,好推動一下他和蘇蘇的感情線。
她叫來櫻桃,讓她扮演盛臨安,重新復(fù)盤昨天的情景。
櫻桃不明所以,被逗得咯咯直笑,捂住臉道:“小姐,你掀我的裙子干嘛呀?還指來指去的,像個風流浪蕩子。”
南蒼蒼看著櫻桃的裙底風光,陷入了沉思。
她明白了,盛臨安一定是誤會了,蒼天在上,她真的不想欣賞他的關(guān)鍵部位啊!
為了自己的小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開這個致命的誤會。
思來想去,她決定給他寫封信解釋一下——雖然效率低了點,但起碼不用體驗和大魔王面對面的窒息感。
盛臨安已經(jīng)成功讓交際場上的閃耀明星變成了深度社恐。
“櫻桃,研墨!”
在揉搓了一百八十二個紙團、寫禿了八只毛筆之后,南蒼蒼終于完成了她人生中第一封親筆信。
“櫻桃,去幫我送封信。”
“好嘞,小姐要送給誰?”
“盛臨安。”
櫻桃撲通一聲跪下了:“小姐,櫻桃知錯了,您打我罵我吧,要是還不解氣,打死我也行!”
南蒼蒼怪道:“你有什么錯,我打你干嘛?”
櫻桃聲淚俱下:“櫻桃不知道,但是小姐讓我去給攝政王殿下送信,一定是因為我犯了大錯!”
南蒼蒼捂臉,也是,自己都不敢直面盛臨安,沒理由讓櫻桃去送死。
她嘆了口氣,起身去找南桑桑,開門見山道:“你報答我的機會來了。”
桑桑也不含糊:“你說吧,趕緊還了你這個人情,也省的我日日想著。”
“你把劍吟叫來,幫我給王爺送封信。”
桑桑聽罷,忽然扭捏起來:“你給王爺送信,何必非叫他來?再說……你自己怎么不叫?我可沒本事把他叫來。”
南蒼蒼眼睛一轉(zhuǎn),笑道:“我要是自己能送,或者有本事把他找來,何必浪費我拿自己清白換來的人情?你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心里有鬼?”
桑桑被她一激,急道:“我心里有什么鬼?他一會兒就過來,你有什么事直接和他說吧!”
南蒼蒼笑得促狹:“剛才是誰說自己沒本事把他叫來的?”
桑桑被她揭穿,滿臉通紅:“我還不是怕他再去找你,給你惹麻煩?你真不識好歹!”
是夜,盛臨安皺著眉頭,展開一張被疊了七八疊的信紙。
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小學生字體:
“親愛的攝政王殿下,你好呀。咱倆之間有誤會,我絕無偷窺您那里的意思,小女只是對您的荷包感興趣。蒼蒼敬上。”
讀完,他的眉頭鎖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