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確實收到一句話。

　　一句輾轉多方，在悄無聲息之間，在云夏耳邊悄悄響起的一句話。

　　那是一個數字。

　　那個聲音問云夏：“一百萬夠嗎？”

　　然后又問：“五百萬呢？”

　　最后，再問：“一千萬。”

　　有人愿意給一千萬云夏，讓她閉上眼，什么也看不見。

　　云夏聽完后，她只回了句話。

　　“好啊。”

　　.

　　云夏模棱兩可的態度。

　　讓凌墨突然生出幾分了不安感。

　　和解無不一樣，凌墨一直以來，都信任著云夏，不止是能力上，還有對她的為人行事，他認為，底線就在這里，云夏便不會改變。

　　可是，現在，凌墨不敢確定了。

　　.

　　邊竹若的記憶場景終于分析成功。

　　在解奕然作為“齊繁”所看不見的那一幕，在記憶場景中，清清楚楚的還原了出來。

　　.

　　就在齊繁洗澡的那個時間點。

　　牧澤讓喬惜惜等在一樓大堂，然后他自己上去二樓，找到了云夏的房間。

　　云夏獨自一人在房間，開門時看見牧澤，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只是告訴他：“齊繁在隔壁房間。”

　　“我有話問你。”牧澤對云夏道，語氣有些說不出的生硬：“進你房間說。”

　　云夏眨了眨眼，然后客套的笑了一下：“這不好吧。讓你女朋友知道了，會誤會的。”

　　“隨便她。”牧澤下意識說完，頓了頓，他立即補充了句：“她不會誤會的。”

　　“那好吧。”云夏側過身，讓他進了房間。

　　民宿的房間布局都很簡單，進門來右邊邊是衛生間和淋浴間，洗手盤半開放式，然后就是放著一張大床的房間，有一個小陽臺，用來平開的格柵門。

　　牧澤的目光掃過床鋪，而后在床頭柜擺放著的東西上停留了片刻。

　　云夏關上門，她在他后面，卻察覺到他的目光所在。

　　“你在看什么？”云夏問：“這個嗎？”

　　說著，她走過去床頭柜那里，順手把上面盒裝的一次性用品拿了起來，她晃了晃，說：“還沒拆封呢，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牧澤一滯，他捏了捏拳頭，而后才低聲道：“你是不是，真的想離這里。”

　　“是啊。”云夏一邊拆著手中盒子的包裝，一邊隨意的坐在床邊，她看了下盒子上的字，一盒三個，然后道：“我想去環游世界啊。”

　　牧澤的注意力落在了云夏手上的動作，他沒辦法忽略她手上的已經拆開的盒子。

　　“小夏……”他聲音忽而有些沙啞。

　　云夏已經把盒子拆開，她拿出里面的其中一個，問牧澤：“試過這個款嗎？”

　　像是故意，也像是無意。

　　可是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牧澤只知道，當他把云夏壓制在床鋪上時，當他仿佛撕咬一般掠奪著她唇齒間的氣息時，她沒有拒絕。

　　仿佛無力抵抗，也仿佛存心報復。

　　云夏在他身上，使了勁的留下了各種的痕跡，每留下一道痕跡，牧澤便似狠了幾分。

　　她完全抵抗不了。

　　她只是在他耳邊叫他，一如既往的。

　　“阿澤……阿澤……”

　　牧澤以深吻回應著她。

　　恍惚在這一個瞬間，她與他，從未分開過。

　　.

　　記憶的下一刻。

　　是牧澤的手機幾乎被打爆。

　　打電話來的，是一樓正在等著的牧澤的新女朋友喬惜惜。

　　他給她的備注，就是喬惜惜的名字。

　　而云夏的名字，依然是小夏。

　　云夏側頭時看見手機上的備注名，她提醒牧澤：“你的小女朋友找你哦。”

　　牧澤沒理，他只是翻過身，和云夏換了個方向，他問她：“累嗎？”

　　“累啊。”云夏彎下腰，在他喉間處輕輕一咬，輕聲呢喃：“阿澤……你還愛我嗎？”

　　“當然！”他毫不猶豫。

　　.

　　這里的記憶場景開始出現跳動。

　　畫面閃動有些頻密，記憶之間的連貫性變得瑣碎。

　　而后的下一秒。

　　場景又變了。

　　.

　　還是那個房間。

　　時間不過一會。

　　云夏卻已是穿著寬松的衣服，明顯洗過了澡，頭發發尾還濕漉漉著。

　　有敲門聲起。

　　她坐在單椅上，茶幾放著一杯茶，她喝著茶，看著喬惜惜在牧澤開門的那刻，一把推開了門闖了進來。

　　喬惜惜一看到房間里的情況，就知道云夏和牧澤發生了什么事，她咬著牙，氣得有些發抖，她看向牧澤，神色有些害怕又忍不住的憤怒。

　　“你……你和她不是分手了嗎？”喬惜惜壓著哭腔問牧澤。

　　“這和你無關。”牧澤看了眼喬惜惜道。

　　“你怎么可以這樣！”喬惜惜控制不住自己的發抖，她指著云夏，道：“你們兩個，現在是在偷情嗎？”

　　話未完，牧澤的神情已然徹底變了，不再是冷漠的感覺，而是越發陰陰的狠。

　　他看喬惜惜，像看一個死人。

　　.

　　然而下一刻。

　　記憶的場景粉碎。

　　接著，便是模糊的晃蕩的畫面。

　　只看到有繩子勒住了喬惜惜的冊子脖子，有什么塞在了喬惜惜的嘴里，讓她求救不得。

　　喬惜惜使勁蹬著，掙扎著，最終身體還是一點一點的癱軟了下去。

　　而后仿佛極其混亂的幾秒，畫面經過了癱在地上的喬惜惜，又經過了走廊，最后停在了旁邊的門前，開門的那個人，就是齊繁。

　　.

　　數據區里。

　　還原出來的畫面播放了兩次，第一次所有人都很沉默，第二次，開始有人說話了。

　　“分析一下。”凌墨說：“真實記憶有哪些。”

　　“重點分析下前面的。”云夏道。

　　在蒼榆回頭看她時，她道：“不能按照常規的思維去分析這個人，她的記憶本身很混亂。”

　　“不會全部都是假的吧。”解無笑了下，他看了眼云夏，發現云夏思索之中，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蒼榆的操作上。

　　“對，就是這里。”云夏指了指記憶剛開始時，邊竹若和牧澤在家里的那一次親密，牧澤還戴著耳機，他聽著耳機里女生的說話聲，一邊和眼前的邊竹若纏綿。

　　解無稍稍坐直了身體，他看了眼凌墨，凌墨站了起來，也走到蒼榆旁邊。

　　局部的分析可以快速完成，池蘇配合蒼榆，很快把這部分場景的真實與虛擬剝開來。

　　“你們看，這部分的場景分析之后，所有的物體都是呈現一種混亂的狀態，它不符合邏輯，哪怕不仔細看，也會覺得很怪異。”蒼榆道。

　　這些怪異的場景，比如翻轉依然裝滿水的水杯，衣服的布料款式一直在變化，明明沒有燈，卻一直有些柔和的光線，餐具從空無一物的消毒柜出現，食物從空無一物的冰箱里出現。

　　仿佛真的在做夢一樣，身在其中以為是真實，只有醒來時，才發現全是虛假的。

　　邊竹若和牧親密的場景分析完畢。

　　結局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解無是最后一個走過去查看的。

　　他看到的，是被拆分開的，數不清的凌亂的沒有重點的碎片。

　　沒有主體。

　　簡單點說，就是其中，沒有半點的真實記憶，全是邊竹若虛構出來，欺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