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建成太子妃,討價還價
鄭觀音是誰?
滎陽鄭氏嫡女,父親是被北齊楊隋高官,李唐建立后成為開國元勛。
更重要的是,她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
淑韻娉婷,韶姿婉娩,為人溫和素雅,平易近人。
素來不愛珠寶脂粉,尤愛讀書,端莊懂理。
李建成活著時負監國撫軍之責,政務繁忙,鄭觀音便一心主內,盡太子妃之責,將東宮內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然而十一年前,禍起蕭墻,秦王李世民驟然發動玄武門之變,殺死李建成及其諸子。
一日之間,鄭觀音遭逢巨變,夫死子亡,幾近滅門。
時年鄭觀音才二十八歲,當時承受了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自玄武門之變后,便一直孀居長樂門,獨自撫養李建成的五個女兒。
一直至今。
包括當今李世民在內,都以為她已經放下過去的一切。
漸漸地,也沒有人再關注她。
李承乾自是怎么也想不到,今夜會看到她和來自高句麗的刺客同處一室。
聽到“鄭觀音”這個名字,扶著李承乾的武照玉容上神情也凜然嚴肅起來。
這事鬧大了!
如果只是兩個高句麗的女刺客,該審的審,該殺的殺,簡單明了。
可現在前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被牽扯進來,稍有不慎,便會在大唐境內掀起一場人頭滾滾的腥風血雨。
此事若被李世民知道,他會怎么想?
李建成的余黨死灰復燃,還在試圖替他報仇?
甚至,是不是還有李建成的遺腹子存在,成為這些人的精神寄托?
當年玄武門之變時,長安城內李世民手中的能用之兵并不多。
危急時刻,甚至還是高士廉發動死囚參戰,一舉扭轉局勢。
如此,在抄家問斬時,有所疏忽,放走了一兩個漏網之魚也不是沒有可能。
譬如李建成某個懷孕的侍妾,在李建成親信拼死護衛下被送出長安,逃到西域……
在前世,李承乾甚至在網上看到過一種說法,稱詩仙李白就是李建成的后人。
否則,一個出生在西域碎葉城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驚世的詩文才華?
古詩這種東西,要天賦,但也少不了自小的熏陶教育。
倘若不是飽讀詩書之輩,一輩子硬擠也不可能擠出一首好詩來。
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沒有證據的事不能妄下結論。
但李承乾手中多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卻是肯定的。
他當然可以將人直接交給李世民,一了百了。
可然后呢?
李世民若因此而在大唐再次發動大清洗,勢必會掀起腥風血雨,牽連無辜。
并且,鄭觀音是滎陽鄭氏的嫡女。
滎陽鄭氏,乃五姓七望之一,為山東地域一等一的豪強。
這五姓七族的勢力之強,底蘊之深,連當今天子李世民都忌憚不已,想要通過強硬的手段去改革名族士風。
包括繼續推行起源于前隋的科舉制,也是為了打壓豪門。
然而卻并沒有取得決定性的成果,五姓七族依然強大無比。
在這個仙武世界,尤其如此。
因為他們不但掌握了文道話語權,還壟斷了很多修行資源!
各大家族,每一代都必定有驚才絕艷的年輕子弟為家族掙名望,同時也必有修為高深的族老鎮守祖宅。
中年文士之前施展的字符天象,便是滎陽鄭氏隱藏的家傳天階神通。
李承乾若將鄭觀音以叛逆的身份交上去,李世民極有可能以之為突破口,再次強勢打壓世族。
這期間,將李承乾推到前臺,替他承受和分擔世族的反擊,乃是順理成章。
畢竟,他還是太子,為父皇分憂天經地義。
何況,人也是他抓到的……
李承乾倒不是不想打壓世族,世家在地方越強,皇權的影響力就越弱。
只不過對他而言,時機還不成熟。
他絕不想自己沖鋒在前,成為世家的靶子。
然后卻讓魏王李泰、吳王李恪,亦或者歷史上登基的晉王李治在后面撿現成的便宜。
這與他原先蟄伏積蓄實力的既定計劃不符。
“李承乾?!”
與此同時,中年文士和鄭觀音也看到屋頂上的李承乾,并一眼認出。
鄭觀音依然神情淡然,明眸合動之間,流轉著無形靈韻。
中年文士則面色數變,旋即主動后退,與邀月和憐星拉開距離。
“李承乾,你仔細想想,今夜擒下夫人,對你而言可有任何好處?”
“別的不說,建成太子的部下,便不會讓你有安生之日,倘若夫人因此而亡,更是必殺你報仇!”
“你已經不得圣寵,傳聞也早已無意太子之位……既如此,何不放夫人離開,我等感激不盡,定有厚報!”
中年文士一口氣說完后,死死盯著李承乾,等待他的決定。
不得不承認,他的口才不錯,思路清晰,幾乎點明了李承乾的心思。
但李承乾不置可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什么人,今晚之事滎陽鄭氏可參與?”
中年文士不敢遲疑,沉聲回道:“在下鄭士章,舊東宮太子賓客,今日密謀全是在下一意孤行,與夫人無關,鄭氏本宗更無參與,否則今日也不會僅有鄭某一人在此了。”
話音剛落。
始終平靜的鄭觀音突然開口,溫婉的面容上隱約有一絲解脫的笑容:“妾身一念之差,是為主使,全憑太子殿下發落。但滎陽鄭氏的確不知情,還請殿下明鑒,勿要牽連無辜。”
李承乾聞言暗自點頭。
以他對鄭觀音的了解,這個出身名門的先太子妃,是不屑于說謊的。
再者,中年文士鄭士章所言也合情合理。
以滎陽鄭氏的底蘊,倘若真的密謀刺殺,至少也會派一個元丹六轉的家老來坐鎮,更不會讓鄭觀音親自犯險。
一念及此,李承乾背負雙手,看著鄭士章淡淡道:“你之前所說的厚報具體指什么?”
鄭士章心中一喜,急忙拱手道:“金銀錢財、兵甲法寶……殿下皆可但說無妨。”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李承乾呵笑一聲,對身旁的武家小娘子道:“照兒,你來說吧。”
“兩個條件。”
武照幽然一笑,伸出兩根青蔥如玉的手指。
“第一,條件不是殿下提,而是你們自己說。記著,你們只有一次報價的機會,倘若不能讓殿下滿意,今夜之事會被原原本本呈報圣上。另外,普通的金銀錢財就別太當回事了,拿出誠意來,東宮不缺錢財。”
李承乾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忍住沒開口。
他本想說東宮其實挺缺錢的,尤其是以后去了封地,所有人都指著他吃飯,肯定哪哪都要花錢。
鄭士章聽完,頓時面露為難之色:“我等建成太子府舊人這些年一直在東躲西藏,日子并不好過,若縱使竭盡所能,也不能令殿下滿意,又該當如何?”
武照淡然回道:“你們沒有,滎陽鄭氏也沒有么?事到如今,鄭氏還想置身事外?”
鄭士章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面前這位未來的太子妃當真狠辣,這明顯是要鄭氏大出血保平安了。
鄭氏還很有可能會乖乖就范,畢竟和家族安危和聲譽相比,一些錢財寶物還能去了再來。
但這也不關鄭士章的事了,他現在只想度過眼前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