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望鬼坡
壇主正在逃命時,身上忽然傳來刺痛。
他立刻將手伸進衣服里,抓出來一看,一直小小的虱子躺在他的手心。
“那家伙竟然也會施蠱,難怪一直感覺身后吊著一個人。”見到蠱蟲,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遇到了同道中人,心中很是吃驚。
他將手里的耳目蠱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眉頭很快就皺起來了,因為這種蠱蟲他從未在任何相關書籍里見過,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種蠱蟲已經鉆進衣服里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反觀自己培育的蠱蟲,每次跟蹤目標都需要離目標很遠才能不被發現,還經常會出現跟丟的情況。
兩者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壇主知道自己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無法逃脫了,他忽然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就在他陷入糾結時,背部傳來酥癢的感覺。
中毒了!
壇主自己就是用蠱之人,立馬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
心中升起一抹涼意,壇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看來我還是低估這個對手了,這蠱蟲不光擁有監視的能力,甚至還含有毒素,真不知道是哪出巫蠱勢力的傳人。”
“既然這樣,那我只能去那里了。”壇主一咬牙,忍著背部難受的感覺,換了個方向悶頭跑去。
背部的酥麻感讓他感覺行動越來越遲緩,身后的人也不知道追到哪里了。
他用來監視的蠱蟲很久之前就已經失去聯系了,想來是被后面那人發現了。
不過壇主并沒有太意外,自從知道對方的蠱術遠超自己以后,他就知道自己那拙劣的蠱蟲遲早會被發現的。
拖著遲緩的身子跑了一會兒,壇主來到一處陰暗的背坡。
山坡上稀稀疏疏的長著一些歪斜的灰色樹木,落葉灑滿了山坡,偶爾會有老鼠從枯葉里鉆出,竄到一旁后又消失再草叢中。
一絲絲不知道什么地方涌現的薄霧籠罩著整個山坡,就像是蓋上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讓人沒有辦法看清楚。
“橫豎都是死,不如去望鬼坡里搏一搏。”壇主站在原地躊躇了很久,直到聽到身后傳來破風聲,他才咬牙一頭鉆進了樹林中。
他前腳鉆進望鬼坡,柳長青后腳就來到了山坡腳下。
“追不追。”看著陰氣森森的望鬼坡,柳長青也躊躇起來。
柳長青在陳治屋中的地圖上見到過望鬼坡這個地方,但或許是此地離長河縣過于遙遠,地圖上并沒有記錄得很詳細,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句簡單的注釋。
望鬼坡:形成原因暫不詳,坡中鬼物成災,無法除盡,如無必要,盡量勿要靠近。
柳長青還沒有自大到無視地圖上的警告一頭扎進望鬼坡里面,是以才站在坡腳躊躇不前。
想了一下,柳長青還是沒敢冒險直接進去,而是將蠱蟲放了出去,讓耳目蠱先去察看一下里面的情況。
耳目蠱飛進薄霧中以后,他能夠明顯的察覺到自身與蠱蟲之間仿佛突然多出了一道屏障,互相的聯系變得不再緊密,消息的傳遞也變得閉塞了很多。
柳長青有一種預感,如果他讓蠱蟲繼續深入的話,蠱蟲與他之間的聯系會變得越來越稀薄,最終他會失去對耳目蠱的控制。
感受到這一點,他把進入望鬼坡的耳目蠱大都召了回來,只余下十數只繼續追蹤逃走的壇主。
站在望鬼坡坡腳,柳長青靜靜地感受著與蠱蟲之間的聯系。
飛進望鬼坡里的十余只都是經歷過蛻化的耳目蠱,柳長青還是有些心疼的。
這些蛻變過的耳目蠱如同蠱王一樣,柳長青可以直接獲得它們的視聽,是以他現在雖然是站在外面,但視野已經變成了望鬼坡里面的場景。
通過耳目蠱的視野,柳長青得以窺見望鬼坡里面的樣貌。
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整個望鬼坡里的樹木花草都被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灰燼,也不知道這么多灰塵是從哪里來的。
地上的灰塵上有許多痕跡,蛇蟲爬過的線條,鼠獸留下的蹄爪印。
當然,最顯眼的還是那道新鮮的人類腳印。
順著腳印一路追蹤下去,柳長青很快就借助蠱蟲看到了倒在灰燼中的壇主。
他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蠕動,各種不知名的蟲子蜈蚣之類的在他口鼻里穿梭,偶爾還會從衣服里鉆出幾只眼睛通紅的老鼠。
追到這里,蠱蟲已經快到達到極限了,視野的傳遞也變得斷斷續續。
在視野完全灰暗之前,柳長青見到一只巨大的枯木般的手臂,那手臂只是伸出兩根指頭就將壇主的尸體捏了起來。
那手臂捏著壇主的尸體緩緩移動,蠱蟲的視野也完全灰暗下去。
柳長青最后聽到的,是伴隨著骨頭崩碎的咀嚼聲。
“這望鬼坡里果然有大恐怖的存在。”
失去望鬼坡里所有的蠱蟲后,柳長青心有余悸,那只枯木一樣的手給了他太大的震撼,那只手上繚繞的死氣絕對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觸碰的。
“只是可惜了那人的身法功法了。”
柳長青無奈嘆氣,轉身離開了。
閆令姜贈予他用來防備鬼物的木簪一直在懷中散發溫熱,足以說明此地太過詭異兇險,不宜久留。
柳長青離開不久后,先前他站立的地方地面裂開一道縫隙,一只碩大的眼珠從里面擠了出來。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四處看了看。
接著它發現了一只蹦跳的野兔,眼珠子頓時撕裂開來,暗紅的黏液從參差不齊的裂口淌下,滴落在地面時腐蝕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一條猩紅的長舌從裂口中飛出,眨眼間就將野兔裹了過來。
裂口緩緩合攏,血液順著野兔的皮膚滲出,將雪白的毛發染成刺眼的鮮紅。
噗呲。
野兔的身體終于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壓力,霎時間血肉橫飛。
這巨大的眼珠打完了牙祭,鉆進地面消失不見。
在這之后,地面上的血液滲入大地,空洞也被填滿,裂隙也悄然合攏。
微風吹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