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種下一顆種子
翌日,已是日上三竿,柳長青卻還睡眼朦朧,艱難得從床上爬起來。
謝絕薛府的馬車,柳長青斜挎藥箱,悠然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長巷。
“奇了怪了,明明睡了這么久,怎么還是這么困?”還未走出幾步路,柳長青便忍不住打了數個呵欠,有些摸不著頭腦。
打著呵欠走出薛家的長巷,轉入寬敞的官道,柳長青朝著典妖司走去。
他想去看看典妖司,看看這方世界唯一一處能夠針對妖物的官方機構到底是哪般模樣,這便是柳長青拒絕薛府馬車的主要原因。
畢竟他還要在這里生活許久,若是這典妖司靠不住,須得早做打算,另謀生處。
典妖司坐落在官道一旁,門前有數丈寬的道路,道路均為黝黑的碎石鋪就。
路一側立有布告欄,布告欄前站著一個老頭,似乎在查看為數不多的幾張告示。
門前兩邊各有一尊石像,寬闊厚重的大門漆黑如墨,門環卻紅似鮮血,看起來頗為邪異。
典妖司的牌匾卻是最吸引柳長青注意的部分,牌匾左右均刻有異獸,所刻異獸乃是能辨是非曲直,可識善惡忠奸的獬豸。
吸引他注意力的正是這異獸,自從來到此處,柳長青渾身不自在,一直有種被盯住的感覺,剛才打量典妖司大門時他才發現,盯住他的或許便是那兩只獬豸。
想到此處,柳長青便打算離開此地,畢竟這乃是有怪力亂神的世界,保不準穿越的事情會被發現,到時怕是要被當做妖魔打殺。
“后生,后生。”
正欲離去時,柳長青聽到呼喊,他打眼一看,呼喊之人是先前站在布告欄前的老人,此地太過冷清,幾乎不見人來往,此地除了他柳長青,四下空無一人,想來那老叟便是在呼喊他。
“老丈因何事呼喊在下?”見老人表情急切,似乎有什么要緊事,柳長青便停下腳步。
老人含淚指著布告欄說道:“你這后生該是識字的,快幫俺看看那里說了什么,昨夜俺家二狗死了,俺又不識字,在這等了半天不見人來,俺只想知道那害人的妖怪死了沒有啊。”
老人說得急切又憤恨,官話也磕絆,柳長青好不容易才聽懂。
“老丈莫急,容我念給你聽。”柳長青忍著被獬豸盯住的不適感,硬著頭皮走到布告欄前面。
目光快速掃過位數不多的幾張告示,柳長青很快便找到昨晚的那一份,上面的內容比較少,只是說昨夜城南有妖物作祟,已經害死了多名青壯,典妖司正在追捕,讓城里的居民多加小心,勿要在夜晚出門,下面還附有一副粗糙的地圖,其上標注了幾人的死亡地點。
柳長青心中暗嘆一聲,不忍心高速老人真實情況,出言安慰道:“老丈安心,那害你兒子的妖怪已經伏誅,只是還有其他妖物作亂,老丈夜間需多加小心,勿要外出。”
“太好了,太好了。”老人嘴里不停念叨著走遠了。
“城南?不就是醫館所在的地方嗎,昨夜前身忽然死亡我才得以穿越,原身的死是否與那妖物有關?”柳長青站在原地,心中有些發冷。
來不及多想,柳長青朝醫館趕去,步履匆匆。
輕輕將木門推開一絲縫隙,柳長青瞇眼往里望去,醫館內與他昨夜離開時并無不同。
穩妥起見,他開啟靈瞳又看了一遍。
昨夜燭光昏暗,觀察得不夠仔細,今日再看時,柳長青便發現了一處古怪。
柜臺前的腳印淺而雜亂,毫無章法,但其中卻有一對腳印如鶴立雞群,十分顯眼。
諸多鞋印之中有一對赤足留下的腳印,通過靈瞳看來,其余腳印均由灰塵砂礫勾勒出淺淺的輪廓,然而赤足腳印的四周卻有青黑之氣環繞,一看便不是常人所留。
“看來原身真是被妖物所害。”此時的他不像先前在典妖司門前那般擔憂,因為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昨夜他剛剛穿越時,腦海里提示他治好了一位病患,現在他懷疑那位被治好的病患,很有可能就是那逃走的妖物。
妖物吸取活人的生氣后治好了自身傷勢,柳長青作為生氣貢獻者之一,說他治好了妖物也沒問題吧?
如此想來,那妖物治好自身傷勢后必然也不愿意留在此處與典妖司的人作對吧,那豈不是就安全了?
“我還真是樂觀啊。”柳長青自嘲一笑。
不過他的樂觀也不是毫無根據,畢竟大玄雖有內亂,但國運仍在,妖物之亂雖已貽害百年,但卻未曾聽說過有何種妖物能與在國運加持下的典妖司斗法。
因此妖物雖然貪圖生氣,但大多也只敢在城外作亂,能在城中害人的要么是一些危害小得典妖司懶得分心管理的小妖,要么是擁有怪異本領的妖怪,譬如半夜呼喚姓名,只要回頭便能取人性命的妖物。
話雖如此,危害較小也只是在典妖司看來,普通人碰上了依舊要一命嗚呼,因此他心中雖然樂觀,卻是把聘請一名護衛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想通一切的他一身輕松的站起來,頓時發現身后已經圍了好些前來看病的人,見到這些人,柳長青心中又是一喜,等他治好這些人拿到獎勵,或許能有不懼妖物的手段。
如此想來,柳長青干勁十足,推開門站到柜臺后,開始為病人診治。
“柳大夫你快給小的把把脈,小的今日已經出恭十次了,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大夫,我昨日酒醉摔了一跤,今日起來胸口疼痛不止,快幫我看看。”
“見過柳大夫,不久前犬子身患溫病,服了藥后卻不見好,這是那游方郎中開的藥方,煩請大夫看看是否藥方出了問題。”
“柳大夫……”
日薄西山,在一聲聲“柳大夫”的呼喚中,滿頭大汗的柳長青終于診治完全部病人,身體雖勞,柳長青心中卻是萬分興奮,癱坐在門前靜靜看著病人離開,此刻他就像是剛剛播種完的老農,欣慰地看著田地一般。
只需等待種子成熟,就能收獲累累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