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太上老君
芭蕉沒有騙我,果然誰都看不見我,只有老頭朝我站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對和尚說:“今天就到這里吧。”和尚起身,向老頭行禮然后離開,邊上那一圈道童也向老頭跪拜并離去。毫無疑問,這個發(fā)號施令的老頭就是太上老君。偌大的宮殿里現(xiàn)在只剩下太上老君和兩個燒火的童子,當然還有別人看不見我。
“出來吧!”太上老君平靜地說,他一改剛才的和藹可親,現(xiàn)在是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我還沒反應過來,卻發(fā)現(xiàn)我緊緊壓在舌頭底下的小芭蕉葉,已經(jīng)從鼻孔里飄了出來,自動變成了碎片,原來這葉子只能使用一次。兩個道童看到我突然現(xiàn)身,都往我這里看了一眼,然后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搖扇子。
我不知道該怎么介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樣解釋這芭蕉葉——因為害怕芭蕉因此受處罰,情急之下我撲通一聲跪倒在老頭面前:“你就是太上老君吧?求求你,救救我們大王,我們大王就是孫悟空……”
太上老君還是很平靜,說道:“不用跟我講經(jīng)過,我什么都能看到,但是我為什么要救那猴子?”說完從袖口拿出一個寒光閃閃的圈,接著說:“認識這個圈嗎?這叫金鋼琢,也叫金鋼套,正是我用這個圈拿住的你家大王。”
對,我認識這個,我親眼看見大王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圈擊中頭頂,然后才被二郎神他們抓住的。想到我千里迢迢來找的救星,居然就是抓大王的兇手,我又驚又怕又失望,我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想逃跑,卻想起芭蕉說的“只有太上老君可能救大王”。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抓他,可是芭蕉說只有你能救他。”我自己都知道我這說辭毫無說服力。
太上老君果然不屑一顧:“我那個傻徒弟,出賣了師父,我留他命已經(jīng)是仁慈,他還敢讓我救人?”
“求求你了,我愿意報答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生生世世做牛做馬都行!”
“想給我做牛做馬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嗎?”
“我……我一命換一命,求求你,救救我家大王,我的命給你!”
“如果我想要,整座花果山都是我的,你的命我隨時可以要,我可以把你從三十三重天扔下去,也可以把你丟在這八卦爐里燒成灰,你居然想拿來做條件?”
“大王是個重情重義的猴子,你救了他,他也會報答你的!”
“你家大王也是只傻猴子,我看了他幾百年了,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做的所有的事都在我的計劃內(nèi)。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了……”
“你……”我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我開始語無倫次:“你說他的本事是你教的,你就是他師父,這世上哪有師父對徒弟見死不救的!不對,你還是個殺徒弟的兇手!活該你在三清里只能排第三,因為你太壞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向世人揭發(fā)你,去告訴大家,是你讓大王造反的!”
說完這句話,我心沉了一下,我想這下應該死定了,我開始后悔,我是不是不該來?我是不是害了花果山,害了大王?我還能見到二傻哥嗎?我偷偷看了兩個道童一眼,看到銀色發(fā)髻的童子正對我怒目而視,金色發(fā)髻的童子悄悄說了句話,兩人又繼續(xù)安靜地搖扇子,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哈哈哈哈哈……”大殿里響起一陣大笑聲,敢在這里大笑的當然只有太上老君一人,他居然并沒有生氣,不但沒有生氣,還恢復了我剛進來時候的和藹可親,他說:“你這個小妖猴厲害啊,從來沒有人敢威脅太上老君,你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個。就沖你這份勇氣,我決定救那猴子。跟你說吧,其實我已經(jīng)救了他一次了,我丟下金鋼琢就是在救他,我如果不出手,那個南海觀音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