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怡咽下這小口魚肉，抬起頭直視張小敏，問她：“斯年父親能拿出多少錢，我想應該不會很多，你怎么就那么輕而易舉地同意了，和斯年說那般狠心的話。”

　　張小敏并不逃避紫怡的眼神，笑了笑：“我很愛他，我并愿意他陷入兩難境地，我說出這樣的話，你信嗎？他那時候已經夠難了，我并不愿意再讓他勞心我的事。”

　　姜紫怡輕笑一聲，已有微微怒火：“張小敏，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前后矛盾，可笑嗎？說自己現實的是你自己，說你等到他紅了才答應和他在一起的是你自己，說你為了拴緊他在身邊抱來樂樂的也是你自己，你現在又和我來吹什么愛情的高尚品潔無私奉獻嗎？”

　　“姜紫怡”，張小敏正色道，“你說的這些我從來不會否認，可是斯年他多年對我一心一意，我再現實也是有心的。我很愛他，比你們所有人想象的都愛。后來，他被你邀請演戲，我看了新聞心里就知道他翻紅的機會來了。我不想打擾他，也不想自己因為過去的決定后悔，我在心里默默祈禱這次，他會遇到更好的人，所以我才再次走了，徹徹底底離開。”

　　姜紫怡覺得自己今天就好像聽了一個小說故事一樣，可笑至極，嘲諷地嗤笑一聲：“那現在呢，你現在回來，和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我回來本來也只是想告訴他樂樂的身世，沒想到他早已知道，可他卻一直未說破。甚至在我在國外時，一直幫我照顧著我母親，我想他應該沒告訴你吧。”

　　姜紫怡連眼神都懶得給，更別提回答。

　　張小敏再次恢復了優雅，“本來我是答應了斯年遠離你們，我本來也想好好祝福你們。可是，我偷偷觀察這么久，我并不覺得你們現在幸福。”

　　張小敏突然抬起眼眸，和紫怡對視，近乎直逼：“你們很累不是嗎？你們本就有很多觀點做事風格不想同，一步步為了成全彼此退而求其次，這樣的愛戀本就是畸形疲憊的，不會長久。你如果做不到放下過去，就該放開他，不要讓他和你一起痛苦。”

　　姜紫怡一愣，她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問：“你是讓我離開他嗎？你不是說過，他承受不住第二次拋棄了嗎？”

　　“的確難以承受，所以我很希望你可以好好愛他，但既然你做不到就該離開。這次，我在他身邊，你無須擔心。”

　　姜紫怡咬著下唇，眼眶微微發紅，如鯁在喉。許久沒有被外人問的不知如何回答。

　　放在餐桌上的手緊緊握著手機，由于太用力，指甲蓋已經泛白。

　　突然地，手機微微振動，屏幕瞬間亮了，姜紫怡低頭看了眼來點名字，那三個字刺眼的很，姜紫怡看著莫名覺得煩躁，想也沒想，掛了電話。

　　然而那邊似乎有些著急，鍥而不舍，又打了幾個，姜紫怡每次都是掛掉，最后煩躁的索性把手機關機了。

　　“你說關于你自己的經歷，我無權評論。那么我和江斯年的事，你也沒有沒有必要給我提出意見，我們在一起過得幸不幸福，都是我們自己的事，輪不到第三人指手畫腳。”

　　姜紫怡幾乎是用最后的力氣說完這些。

　　張小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姜紫怡，你到底是比我年輕幾歲，經歷的情愛還太少。有句話要送給你……”

　　張小敏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電話倒是先來來了。

　　只見張小敏看了眼手機，便迅速接起電話。姜紫怡看著她皺起眉頭，很是擔憂，顯然電話那邊應該在說什么不大好的事情。

　　果然，掛了電話，張小敏站起身來欲離開，但仍然沒有忘記那句未說完的話：“自己別扭自己，放不下過去，又不珍惜當下，就算沒有我，你和他也不會得一帆風順。”

　　“還有事，我先走了。”張小敏說完最后一句話，有些著急地離開了。

　　留下滿桌子幾乎未動的菜，和呆愣坐在那兒的姜紫怡。

　　她眼眶濕潤，看著那些看上去很是美味的菜肴，有想大手一揮將它們掃在地上的沖動。

　　然而，靜靜坐在那兒許久，客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她仍舊紋絲未動。

　　直到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一位年輕女孩，看上去很是激動，難耐興奮，走到姜紫怡面前，試著彎腰看仔細了些，似乎確認了，偷偷地拿起手機拍照。

　　姜紫怡這才注意到，現在是在外面，自己這副形象實有不妥。收拾了情緒，準備離開。

　　那位年輕女孩忙鼓起勇氣上前索要簽名，姜紫怡擠出一絲笑容，簽了名，幾乎是逃跑似的離開了。

　　外面的雨仍舊在下，只是小了些，是北方難得的蒙蒙細雨。

　　走的太匆急，姜紫怡把傘落在了飯店。雖然未走出多遠，但也懶得和回去拿，就那樣任雨水輕輕打在身上。

　　她想起以前看到過楊絳先生說的話：“動了情的人，怎么能說放就放，入了心的人怎么能說忘就忘。即使不見面，不說話，沒有任何聯系，心里總會有一個位置安安穩穩地放著一個人。有一種陪伴，不在身邊，卻在心里，見或不見，依然想念。”

　　她站住，抬頭望著烏云遮蔽的天空，緩緩閉上眼睛。

　　她和他，過去那樣好，都是動了情的人，又怎能輕易放下。無論如今自己和他幸福與否，在他的心底，是否永遠都會有她的位置。

　　有些事，過去從未細想，是不愿想也不敢想。現在不得不想，一切卻好像已經太晚了。

　　姜紫怡沒有回爸媽家，也沒有回自己公寓，而是打了電話給樂萱，問最近莫謙在不在家，得到否定的答案，才問問能不能去她那住幾天。

　　樂萱什么也沒問，答應的很干脆。

　　姜紫怡讓樂萱必要告訴任何人自己在她這兒，理由是，需要自己靜一斷時間，想一些事。

　　姜紫怡在樂萱家呆了兩三天，她甚至斷了一切與外面的聯系方式，只呆在臥室，哪兒也不去。

　　她每日都在想，是不是要離開，如果不離開她和他是否能回到如初。如果離開，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樂萱從未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偶爾陪著她發呆，聽著她突然蹦出來的問題或是冒出來的碎碎念。

　　樂萱會為她準備一日三餐，她也按時吃著，雖然吃的不多。

　　打破這幾日沉默無言的是某日樂萱捧著手機欲言而止。

　　姜紫怡問她怎么了。

　　樂萱吞吞吐吐半日也沒有回答個所以然。

　　直到莫謙帶著火氣風風火火跑回來，大聲嚷著江斯年怎么是這樣的人，讓姜紫怡和他分手。

　　后來，姜紫怡終于把手機開機了，看到了江斯年李薇和張姐多通未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