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洛林揮舞著小刀,試圖在警衛隊中找到一條生路,然而這些只是徒勞。
“為什么!”科洛林虛弱的身體不斷冒出冷汗:“為什么連你們也要搶走她!”
“搶走?”警衛隊如分開的浪尖,為白冕與貝絲讓開一條道路:“她本就是我的。”
“黑龍先生!貝絲姐姐!”看見白冕,小妖精歡呼起來。
雖然有想過能飼養妖精的一定是達官顯貴,可科洛林沒想到能如此快的找到。
“讓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正主的出現壓倒了科洛林最后一根稻草。
“達~克~”白冕輕輕揮手,仿佛抹去科洛林的視野,下一刻,科洛林捂著眼睛慘叫了起來。
貝絲拔劍,上前一步打掉科洛林的小刀。
小蔻爾趁機擺脫科洛林的束縛。
警衛隊隨后而至,立刻將科洛林壓制在地。
“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不,我要畫,我還有很多事沒做,不!!!!”
小蔻爾害怕的抱住白冕的胳膊。
望著滿身灰塵、狼狽不堪的科洛林,白冕淡淡的說:“別叫了,暫時性失明,很快就能恢復。不過等恢復你也在監獄里了,按照帝國律法,涉嫌有意囚禁傳說種族,破壞帝國種族團結,你很快就會被判以死刑,就地處決,享受一下最后的時光吧。”
“死刑?!”身后響起嘶啞的聲音,是安潔與皮古斯,走上天臺前正好聽見白冕的話語。
事實上看見警衛隊大肆搜捕,他們心底就想到科洛林抓住的那只小妖精,沒想到真是如此,而且后果如此嚴重。
皮古斯惶恐的跑過來,想要解釋,但兩人立刻被警衛隊壓倒在地。
“從犯?”白冕皺眉,很快他就想通了,囚禁一只妖精這種事,若是無人有意包庇,恐怕早就被發現了吧。
“把他們也抓了,看看能查出多少人。”
就是這幫人導致貝絲不得不做出犧牲,他永遠也難以忘懷貝絲臨死前那微弱的請求聲,貝絲所受的痛苦,他們必須償還。
“和他們無關。”聽見同伴的聲音,科洛林大叫著:“都是我,是我抓的,他們都不知情,放過他們。”
“有關與否,與你無關。”白冕帶著小蔻爾緩緩走下天臺:“全都帶走,關進拘留所里。”
回去的馬車上,白冕思索著在學院中的種種異常,據蔻爾所說,科洛林就是那只千手章魚,因此從特征判斷,不難推測另兩位就是昨日三只怪物中的人體蜈蚣與腐敗人頭鳥。
就像城主府里的小女仆特麗雅,獨特的蠟燭融痕與蠟燭人之間的聯系。
搜查了科洛林的寢室,里面有許多歪歪扭扭的、小孩子般的涂鴉,聯想到他的行為,不難推測是想拿蔻爾當模特。
可這樣邏輯就說不通了,一個畫畫連他都比不上的家伙,為何會產生如此深的執念?
除非,他本來就是一名及其出色的畫家......
白冕將自己擺在受害者角度,與惡魔簽訂契約,科洛林會想要得到更為精湛的畫技,特麗雅想要容顏恢復如初。
而惡魔最喜歡的就是將美好的事物砸成粉碎,將美好的世界化作慘無人道的無間煉獄。
回想起血月之下,他們那令人作嘔的模樣,真的十分符合惡魔的惡趣味。
然而這些都只是猜測,沒有實際的證據,他必須要去親自驗證自己的猜想。
“尤金隊長。”白冕掀開簾幕,對在外騎馬的警衛隊長招手附耳吩咐了一番。
“好,我明白了。”尤金隊長立刻喊了兩個隊員,騎馬拐進側邊的街道中。
“師傅,我們跟著他們去拘留所。”白冕對馬夫喊著。
見白冕不按計劃來,貝絲好奇的問:“怎么了?”
“我還不確定。”白冕搓著手,他罕有的開始緊張起來:“如果真的能證實我的猜測,那么,我們有希望了。”
科洛林進入監獄,被粗暴的推進水池中洗凈,赤裸的身子就像清湯里拔光毛的鴨子,然后被強制剃光頭發,換上醒目的白色囚服。
就在他以為要被帶去監獄等待審判時,卻被推進一間審訊室,那個黑發的男孩正坐在桌后,黝黑深邃的眼睛盯著他。
那位少女騎士站在一旁,在桌對面,有椅子,有畫架,有畫筆,有顏料,甚至那只小妖精端端正正的坐在陽光下。
“請。”
白冕抬手示意。
“在我死前還想折辱我?”科洛林不屑的笑了笑。
“我可沒那閑工夫,坐下。”白冕命令道,雙手交叉:“好好聽我的話,我不是不可以放走你的同伴。”
聽見他的話,科洛林瞳孔驀然拓張,隨即垂落眼簾:“我知道了,你要我做什么。”
“畫畫,認真用心的把她畫出來。”
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提這種條件,但他還是照做了。
他用右手拿起畫筆,中指與扭曲在一起的無名指小拇指夾著畫筆,蘸著黑色顏料,顫巍巍的開始畫起來。
白冕皺起眉頭,畫畫的第一個步驟是起稿,將物體的形體結構描繪出來,他的作為完全就是外行人,不禁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錯的,不過還是耐下心觀察著。
就像小孩子般,畫出一個圓圓的腦袋,橢圓的身子,然后涂上顏色......
“該死的!”科洛林忽然暴起,猛地撕下這頁畫紙,扔在地上。
一邊按住貝絲即將出鞘的劍刃,白冕一邊繼續命令道:“繼續畫,直到你能畫好。”
“失態了,非常抱歉。”科洛林向白冕彎腰致歉,旋即深呼吸,調整心態,繼續艱難的夾起畫筆,開始作畫。
“你可以試著先把輪廓畫出來,而不是畫好一個部位接著畫下一個部位。”白冕用自己貧瘠的知識提著意見:
“這樣就能保證形體不至于走形。”
科洛林驚訝的看著白冕,細細品味白冕說的話,的確有道理,隨即開始有目的在線條上專心雕琢。
臨近中午,汗水濕透了囚衣,黏在他的前胸后背上,豆大的汗珠沒入眼眶里,然而他的目光一直在蔻爾與畫紙間來回,即是白冕提醒午飯和水送過來了也充耳不聞。
他撲在畫中,就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
白冕知道,惡魔或許很懂人性,但惡魔一定不懂藝術,有些東西,是奪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