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我看到了一個讓我驚掉下巴的人!
牧秧!
他怎么在這兒?
更離譜的是,牧秧的衣服亂糟糟的,臉上掛了彩,還一瘸一拐的。
見我倆進來,牧秧指著周野大叫:“就是他,警察!就是他!他要弄死我!”
然后,我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過程。
周野早上確實是特意去打架,順便買早餐的。他揍的對象也不是別人,就是牧秧。
我大概猜到了他是因為我昨晚說的話才去找牧秧報仇的。
無奈之下,我只好告訴警察,我被牧秧家暴了很多年,周野是為了保護我。
這種形勢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牢牢地把自己鎖在被害者的位置上。
通俗點來說就是——賣慘!
對弱者產(chǎn)生憐憫之心,是人的本能。
我拉開校服外套的拉鏈,又把上衣脫掉,大大小小新傷舊傷放在一塊兒,挺唬人的。
而且只要警察去我家附近調(diào)查一下,就能證明我說的話。
畢竟,我家附近住了一堆長舌婆子,我經(jīng)常被牧秧揍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幾個警察都露出一副很心疼的表情,讓我趕緊把衣服穿好的時候,我知道,我贏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親口承認自己被家暴。
但我心里清楚,牧秧也不是什么好打發(fā)的貨色。
今兒有的搞了!
因為周野和我都是學生,再加上我剛剛的那一出,牧秧鬧也鬧不大。
他也不敢鬧大,家暴的罪名太大了,他這樣自私的人可不敢把自己玩進局子里。
說實話,如果牧秧敢告周野,我真的敢和牧秧撕破臉。
事實證明,我純純是想多了。
人家顧大爺壓根就不擔心好吧!
“醫(yī)藥費加上亂七八糟的費用,一千塊錢。”
周野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連眼神都沒給牧秧一個,語氣更是淡的跟食堂的免費湯有一拼。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周野。
woc!
大哥,一千塊!?
你剛把一千塊錢丟給狗了!連個響都聽不見啊,我的哥!
牧秧也被周野的闊綽驚到了,趕緊答應下來,生怕周野反悔。
媽的!
這不是高級乞丐嗎!
跑警察局碰瓷兒了?
接下來就是很熟練的操作了,賠錢簽字,我還是跟在周野身后看他忙活。
這是第二次,我跟著周野走出警察局。
誒?
這劇情不對啊!周野才是惹事兒的好吧!
前腳邁出警察局,后腳我就拉住周野。
我牧某人今天非得教育教育他,什么叫勤!儉!持!家!
“你個敗家子兒,你知不知道一千塊誒,那是我仨月的生活費了!”
“嗯。”周野站住,看著我:“我知道啊。”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知道?
知道有個屁用!
錢都給了你跟我講你知道?
“這一千塊不是白給的,牧秧每個月花光手里的錢不都是搶你手里的嗎?左不過都是要錢,那我給他又有什么問題?”周野還是習慣性把手抄進衣兜里:“再說了,他有了錢肯定著急去顯擺了,不出意外,最近幾天他都不會回去了,這些錢就算給你買個清閑也不虧。更何況他也松口不再追究我,一舉三得的買賣,這不是挺好的?我們賺了好吧!”
周野一臉得意地等著我的夸獎,而我居然覺得他說的沒毛病!
可是……總覺得有點草率了。
沒辦法,顧大爺總是有這么多理由。
我說一句話,他能懟出一篇小作文來!
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錢!
但是還是肉疼啊!
我只好翻了個白眼:“既然這么有錢,一會請我吃雞蛋煎餅,總覺得我最近跟雞蛋煎餅有一種冥冥注定的緣分!”
就在煎餅攤老板娘問我要不要加香腸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周野,我完了,我要遭天譴了……”
“啊?”
周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讓我非常不滿。
我嚷嚷著:“我前幾天跟老娘娘許愿,如果愿望實現(xiàn)我一周吃素……都怪你!你前幾天還帶我吃了雞湯面!我可能要頭頂生瘡,腳下流膿,七竅流血,不得好死了!”
“你許了什么愿?”
周野這個人,永遠get不到我說話的重點。
我總不能說是想讓老娘娘保佑我別被你打死吧?
老板娘還在這兒呢,多沒面子!
“煎餅不要香菜要蔥花,我身邊這位帥哥付錢!”接過雞蛋煎餅,我和周野說:“這是個秘密,誒~我就不告訴你!”
果然如周野所說,那之后的好幾天,牧秧都沒有再回家。
我倒也是樂得清閑。
正想著——
“牧桐,黑板上的問題,你來回答!答不出來你就給我外面站著去!”老班站在講臺上,漲紅了老臉,扯著嗓子喊。
五十來歲的人了,這么一叫喚,鬢角斑禿的地方隱約暴出幾根青筋,抬頭紋倒是清晰可見。
我發(fā)誓我就剛剛走神了一下下,怎么黑板上就寫滿了?
班里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笑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人會提醒我。
哼!當誰稀罕呢!
咱也不是那墨跡人兒。
不用他們說,我自己走出教室罰站。
走廊甚至比教室里更嘈雜些。各個班的老師都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試圖蓋過隔壁班的聲音,誰也不服誰,走廊里的回聲搞得我太陽穴“突突突”地跳,腦仁兒也是抽疼。
沒一會兒,周野出來了。
這位大爺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到我身邊,倚著墻大喇喇地站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
這家伙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一直盯著窗外。
有什么好看的?
能比我還好看?
我順著他的視線,教學樓對面是紅樓圖書館,有些年頭了。如今剛至初秋,三層樓高的磚紅色墻面被爬山虎覆蓋著,大片大片的陽光灑過去,偶爾有風掀起某片葉子,綠葉映著紅墻,倒真是好看。
不過我還是選擇明知故問——
“誒,看什么呢?”
畢竟走廊里就我倆,太無聊了。我只好用手指頭捅捅他,試圖找到一些話題。
他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天啊地啊花啊草啊,難不成看你裸奔啊?”
“噗哈哈哈哈——”
周野還是那個死螞蚱表情,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二傻子,我有些尷尬,難道只有我覺得很好笑嗎?
“誒?你怎么出來了?和我一樣走神被罰了?”
“里面太悶,出來透口氣。”
我默默瞪了他一眼,撇撇嘴。
鬼才信呢!誰閑的沒事兒出來站著透氣?
肯定是被罰了!
呸!裝什么裝!
“你將來想干什么?”周野無視掉我馬上要翻上天去的白眼,很是鄭重地問我。
可我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才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我竟然連一個像樣的夢想都沒有。
索性跟周野打著哈哈:“當然是找個錢多事兒少離家近的工作嘍!”
“你想要飯?”
周野琢磨了一下,居然得出了這個破結論。
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爺不跟他計較!
“那就當個小白臉兒,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周野好像很不滿意我的回答,我嚴重懷疑他也想當小白臉,怕我搶他生意才不高興的!
《琵琶行》里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我牧桐可不是那重利輕色……呃不是……重利輕友的人!
“你放心!如果咱倆是同一個金主,哥們兒肯定讓你當正宮娘娘!我就勉強當個二房好啦~”
周野不說話了,我也只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