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介紹他給你認識。”

　　湛藍的天空，遠方有烏云緩慢地往眼前飄動，估計晚上免不了一場大雪。

　　阮軟有些失神地望著天空，應該是沒有機會的吧？

　　在碑前坐了一個下午，偶爾想起什么就跟孩子一樣跟母親說，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發呆。

　　天色漸晚，天空也慢慢被烏云覆蓋。

　　一片雪花落下，三三兩兩的更多雪花跟隨而來。

　　阮軟靠著墓碑不想動，當年那場車禍要是連他一起帶走多好。

　　眼前的視線變暗，一片陰影投下，擋住了紛飛的雪花。

　　“回去吧，下雪了。”

　　阮軟沒有抬頭，仍是看著前方，冷淡道：“你跟蹤我。”

　　“……是，”頓了一下又道，“五年了，起碼照顧好自己。”

　　阮軟起身，坐久了的腿有些麻，他踉蹌了一下，躲開旁邊伸來的手，站穩轉身面對他，“不關你的事。”

　　對方冷漠的表情刺痛了付應，內心的惡念開始滋生。

　　五年的時間里，他不斷地想著如果阮軟被他找到，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一定不會再讓他離開。

　　阮軟不欲多留，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怕自己待久了臉上的表情會維持不住暴露出自己的內心。

　　回到301，明明屋里已經沒有了燒焦的味道，但他還是覺得難以呼吸。

　　響鈴聲響起，看了一眼，是路北打來的。

　　本意他是不太想接的，然而鈴聲太過鍥而不舍。

　　“怎么了？”

　　阮軟有氣無力是聲音一下子就被路北聽出，原本想說的話咽下，轉而問：“你心情不好？發生什么了？”

　　阮軟沉默著，他聽起來就已經不開心了嗎？

　　他也沒心情去編什么借口，輕輕“嗯”了一聲。

　　“去散散心吧？我和肖義山打算明天去我姥爺家住幾天，在鄉下可好玩了。”

　　阮軟沒有理由拒絕，相反他正是需要離開這里幾天。

　　之前離開五年心結還是無法解開，他不指望離開幾天就可以，最重要的是付應住在他對面，也不知道他是偶然還是故意的。

　　內心他當然更傾向于后者，哪有那么巧的事，若不是今天他貿然暴露自己，自己不知道會被瞞到何時。

　　和路北約好時間，草草泡了包泡面，味同嚼蠟地吃完就上了床。

　　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想跟他母親離開是真的，但他竟然留了下來那么那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而且他還認識了那么多為他著想的人。

　　一夜無眠，路北再次打電話說快到他小區門口的時候阮軟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

　　對面的門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沒回還是躲在里面。

　　到小區門口時肖義山和路北剛好到了，阮軟打開車門，照例和路北坐在后座。

　　路北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個界面，“這個是不是你的賬號？”

　　上面是阮軟剛注冊不久的微博個人主頁，一天沒有看粉絲數目還在緩慢地漲著，他問：“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說說，”路北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你這幾天可火了，我刷到后看你發的畫和你之前在我數位屏畫的畫風一樣，就猜想是你。”

　　恍惚想起前天有個女孩子找他約稿，他還沒開始畫，工具也沒帶。

　　阮軟打開自己的微博，想了想還是問路北：“你帶數位屏了嗎？”

　　“帶了，要用嗎？”

　　阮軟把約稿的事說了，路北笑著摟他，“行啊，不過在后備箱，下車再給你。”

　　小轎車開出城市，開往郊區，水泥地也漸漸地變成了泥地，小路只容一輛汽車通過，兩旁是野草，肖義山開得小心翼翼。

　　昨晚下了一場雪，小轎車不太好開，突然“噗呲”一聲，車顛婆了一下，聽在原地任由怎么踩油門只能在原地。

　　肖義山下車，走到后面很快又回了駕駛座。

　　路北：“怎么了？”

　　肖義山：“后輪餡坑里了。”

　　阮軟推開車門，繞到后面，果然看到左后車輪陷入了一個雪坑，大概二十公分深，在雪里不太容易開上來。

　　路北打開車窗，問兩人：“離我姥爺家也不遠，我們先過去，然后找人怎么樣？”

　　肖義山：“你們先過去，我留在這等。”

　　路北：“行。”

　　兩人下車開始步行，阮軟一眼望去是白茫茫一片，路北指向一個地方，他順著看去，勉強看出有一個屋子。

　　距離還有一段距離就看到有一個穿著厚棉襖的老人站在院子外等著，老人看到他們臉上堆滿了笑容。

　　路北跑過去，笑喊：“姥爺。”

　　阮軟跟在后面乖巧打招呼。

　　姥爺笑的開心，看看他們身后沒有看見人，問：“義山呢？他沒來嗎？”

　　路北把車陷坑里的事跟他說，跟姥爺介紹完阮軟就跑去找李叔幫忙，小村莊里的村民的屋子都是隔著一段距離的。

　　姥爺熱情地招呼阮軟進屋里，又問他：“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的，不累。”

　　姥爺不放心，“你看看你的臉色，環境比不得大城市，你可不要嫌棄啊。”

　　阮軟安撫道：“沒有的，這里環境比大城市好，姥爺你放心。”

　　姥爺絮絮叨叨勸著他去休息，老人家一片好心，阮軟也有一點累，便在姥爺的帶領下去了臥室。

　　臥室里東西不多，打掃得干干凈凈，被褥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應該是姥爺特意為他收拾的房間。

　　稍微休息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出了臥室看到姥爺在準備午餐，他上前：“姥爺，我幫你。”

　　姥爺趕他：“哪有讓客人做事的。”

　　阮軟假裝委屈：“姥爺是不是嫌棄我？”

　　姥爺不知所措：“沒有，你這孩子，瞎想什么？”

　　“竟然沒有，那姥爺讓我幫忙好不好？”

　　姥爺愣愣地答應了，想想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阮軟不會做飯，擇菜洗菜什么都還是會的。

　　天氣寒冷，路北之前就在姥爺家裝了太陽能，老人家聽說不用錢，熱水暖氣什么的也沒有那么舍不得用。

　　姥爺讓阮軟去洗菜，期間還不放心地叮囑他用溫水，不要被燙到。

　　阮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一一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