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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風華之絕響

第二部 云城狼煙 87、鐵釘 六郎 彎刀

大成風華之絕響 好好軟心人 6917 2025-04-22 20:42:09

  “公子請看!”

  順著羅山的手指,蘇瀾等人仔細查看。果然,山道上有許多紛亂的馬蹄印;溝壑邊的灌木叢、茅草蓬、黃土、石縫里,依稀可見斑斑干涸的血跡。還有泥土、石塊和草窠被翻動的痕跡。常樂用腳踢了幾下,泥土、石塊和草根被踢飛開去,露出一大灘、一大灘暗紅干涸的血跡。立刻,一大群蒼蠅“嗡嗡”地撲了過來。

  毋庸置疑,這是殺人現場,還是被故意掩蓋了的殺人現場!

  這時,遠處傳來高信和喬桃兒的呼喊聲。只見百丈開外,兩個少男少女站在溝沿,指著下面連聲呼叫:“快來人啊,這里有很多茅草倒伏,上面還有很多血跡!”

  喬桃兒還哆嗦道:“該不會是兇手往下扔了尸體吧?”

  大家趕了過去。蘇瀾仔細查看一番,確定喬桃兒說的沒錯。

  這時,因為被秦燎關進鎮虜堡機關,一直臊眉耷眼的三郎高禮、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等人躍躍欲試,要下溝去查看。

  想到飛狐陘大戰中,群狼吞噬尸體的慘烈場面,蘇瀾提醒道:“這里是野外,若有尸體,必有野物糟蹋!你們先順著溝坡扔些石頭,或者拿樹枝抽打抽打,謹防豺狼和野豬!”

  高三郎等人依言趕緊往下扔石頭,打樹枝。隨著“轟隆隆”的滾石聲響和“噗嗒嗒”的樹枝抽打聲響,溝壑底部忽然傳來“汪汪”的野狗狂吠聲,和“咯咯”的野豬哼唧聲,以及一陣倉皇逃跑的腳步聲;甚至于,有一條兩丈多長、碗口粗的眼鏡蛇慌不擇路地猛地竄上溝沿,把眾人嚇了一跳。高禮眼疾手快,一把匕首飛去,將眼鏡蛇牢牢釘在地上,正是七寸之處。眼鏡蛇頭尾劇烈掙扎,掃得石塊、草根、泥土漫天飛揚,掙扎許久才委頓斃命。

  眾人連連驚嘆。馬澄和岳山驚駭得僵了半邊身子。他們早已領略高三郎“一箭射三川”的雄姿,知道他功夫了得,可看他露此一手,還是吃了一驚。

  高禮、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等人心中連呼慚愧。不敢想象,若是冒然下到溝底,只怕此刻成為了野狗、野豬、毒蛇爭相搶奪的美食。

  羅山非常敬佩,道:“公子,這里名叫快活嶺,這條溝叫野豬溝。這里在保安關以南十里,是云城通往保安關的必經之地!”

  蘇瀾微訝,快活嶺,野豬溝,這不是翻版水滸傳嗎?

  高禮、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及麾下幾十人在樹干上拉好保險繩索,魚貫探入溝底。

  不多時,野豬溝底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吼聲。

  不一會兒,高三郎從溝底爬上來,臉色蒼白地道:“公子,下面有十幾具尸體,而且都是……赤身裸體。想來是被野豬、野狗撕扯了衣物,還禍禍得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蘇瀾的腦子有了不詳的預感和猜測。但她需要親自證實。

  見蘇瀾要下去查看,高三郎慌了手腳,道:“公子,場面太過慘烈;而且赤身裸體,還是別……”

  高三娘卻道:“公子見過飛狐陘人狼大戰,不打緊。你護衛好就行!”

  在常樂、甘甜、高禮、高信和羅山的護佑下,蘇瀾小心翼翼地拉著繩索,安全無虞地探到了三十幾丈深的野豬溝的溝底。

  只見亂石、茅草、灌木叢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尸體,全部被野獸禍禍得腹部洞開,肚腸全無;有的頭顱和面部都被啃噬得面目全非,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蘇瀾仔細查看尸體和周圍情況,斷定道:“這些尸體是被剝光了衣服扔下來的!如果是野獸撕扯,必然有殘破的衣片,可是什么都沒有!尤其是,這些人全部沒有穿鞋襪!而且他們身上、腳板上除了茅草割印,還滿是泥土、石子和綠色的草汁,說明他們被殺害后又被剝光了衣服,脫了鞋襪,然后才扔下來,滾落溝底的!”

  冉令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蘇瀾。

  “很簡單,被腰斬的死者不可能脫了自己的鞋襪,把身體和腳弄得這么臟!問題是,”蘇瀾雙眉緊皺,“為什么要脫光他們的衣服?嶺上并沒有看到衣服鞋襪,顯然是被人穿走了,連同鞋襪一起。”

  眾人都有些傻眼。

  常樂、甘甜在尸堆里翻找。

  好半天,甘甜過來道:“有十一顆人頭,但只有九具殘肢斷臂。”

  顯然是被野物拆骨入腹了。饒是鐵血軍漢,還是有人忍不住狂嘔起來。

  “除了啃噬的傷口外,其他其本上都是刀傷。不過,”甘甜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他們基本上都是被攔腰兩段,一刀斃命!這是一個死者手中緊握的東西!”她伸開手掌,上面有一塊土黃色破碎的布片和幾根馬毛,布片上面還有縫紉的痕跡,是粗針眼穿的粗羊毛線。布片還有一股濃重的羊膻味。

  蘇瀾臉色凜重。她靠近幾具尸體仔細查看,還翻看了他們的手掌,然后冷笑道:“他們的手掌寬大肥厚,手指骨骼粗硬,而且滿手都是厚繭割紋,必是農人或士兵!可是,周圍沒有村莊寨堡和田地菜畦,而且一次屠殺十幾個青壯,卻沒聽說村莊驚恐尋人,豈不怪哉?所以,我斷定,這些人必是士兵無疑!這幾根馬毛就是佐證!”

  鄭貫驚訝道:“若是士兵不見了,那反響更大!”

  “非也!”高三郎道,“若是外出執行任務,十天、半月不照面也屬正常!”

  大家心情無比沉重。

  蘇瀾指著布片道,“這顯然是袍子的一角!可若是本地農人,怎么不用麻線或棉線,卻要用羊毛捻成的粗線縫制?為什么布片有一股濃重的羊膻味?”

  甘甜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囁嚅道:“公子,您是說,殺人兇手是……”

  “正如你所想!這位死者在搏斗時,扯下了兇手的袍角和幾根馬毛!不過,若要實錘,我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蘇瀾沉吟道。

  這時,常樂快步走來,神情嚴肅地道:“公子,請跟我來!”

  在距離溝底大約一丈的高處,有個灌木叢,其中隱藏著一具尸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高禮和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等人拿著長棍將灌木打得稀爛,尸體滾落下來。

  只見他仰面躺在地上,面目已被割爛,但身體、四肢俱全,算是最齊整的一個人了。只是,他的左肩居然深深地插著一把三尺長的彎刀!彎刀之所以被遺留在現場,那是因為,它已被深深嵌入肩鎖骨和胸椎骨,匆忙間根本無法抽出,只好放棄!彎刀又輕又薄,還用羊皮鑲著刀把,羊皮上還納著蒼鷹的圖案,極具草原風采。正是因為彎刀卡在灌木叢中,尸體才沒滾到溝底。

  看到彎刀和刀把上蒼鷹的圖案,高禮、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等人大驚,紛紛道:“這彎刀可是北狄強盜的兵器,蒼鷹是他們一些部落的圖騰。”

  西戎、北狄一些部落信仰駱駝、駿馬,有的信仰蒼狼,比如查羅所在的亨碩特部落。這次的殺人兇手可能來自以蒼鷹為信仰圖騰的某個部落!

  而彎刀,幾乎是所有游牧民族將士的標配!

  前世,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軍隊有三大利器,一是騎術,二是弓箭,三是彎刀。

  說起曾經叱咤天下的冷兵器,就不得不提及蒙古游牧民族那曾經令歐亞大陸聞風喪膽的蒙古彎刀了!蒙古帝國在成吉思汗的帶領下發動了三次西征,幾乎橫掃了整個歐亞大陸,所過之處皆為焦土。蒙古騎兵所向無敵,離不開他們手中的彎刀。蒙古彎刀也因此成為令歐亞大陸人們膽寒的魔刀,堪稱冷兵器之王。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在冷兵器時代,兵器的重量對于殺傷力有著決定性影響。尤其是馬上作戰,騎兵使用的馬刀主要用于劈砍,刀必須有一定的分量,砍下去殺傷力才大。

  然而,蒙古彎刀卻非常輕便。殺傷力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這就要從蒙古彎刀的使用方法說起了。

  蒙古彎刀的使用方法并非傳統馬刀的劈砍方式,而是主要采用“拖刀”的方式。所謂“拖刀”,就是騎兵在騎馬沖擊對方時,右手握住彎刀,刀刃朝前,右臂展開,讓彎刀隨著戰馬一起高速前進。在接觸敵人的一瞬間,靠著戰馬沖擊的速度和力量,讓刀鋒直接割破對方軀體,或者干脆直接割掉頭顱。這種刀法至少有兩個好處,一是騎兵不需要費力去劈砍,非常省力,二是刀鋒割開敵人身體后自然滑開,不用像劈砍那樣再去費力把刀從敵人身體上拔出來。

  前世令人膽寒的蒙古彎刀,成為了今世北狄彎刀!

  而這把彎刀之所以被嵌入肩鎖骨、胸椎骨難以拔除,可能情況比較特殊。比如,被害者武藝高強,反應靈敏,躲過了“拖刀”,卻沒躲過致命的劈砍!

  而劈砍的結局就是,北狄人把一把輕便彎刀留在了殺人現場。

  蘇瀾詳細分說,大家都聽呆了。

  羅山神情悲痛地道:“公子,我猜他們是斥候,或者是傳令兵。”

  蘇瀾十分贊賞他觀察入微,問道:“你如何得知?”

  “小的是斥候,知道云城衛兵的正規建制,一個斥候隊,或者傳令兵隊,一般都是十二人;而且,斥候走村竄戶鉆氈包,騎馬的相對較少;如果是傳令兵的話,那必須是騎兵!因為軍令如山倒,必須迅速傳達!”羅山很是靈光,“小的出身漠北,親眼見到北狄強盜拖刀殺人……這些死者,幾乎都是腰部受傷,應該是騎在馬上,而不是步行,否則就是人頭落地!”

  的確,被殺的十二人,幾乎都是攔腰兩段。

  “可拖刀術會讓對方的馬受到傷害!”一個小兵嘟囔道。

  高信脆聲道:“他們有意避開了。因為他們需要馬!”

  大家還七嘴八舌道,云城普通衛兵的甲胄主要為皮質,有黑色、土黃色;因為天氣漸熱,衛兵內衣主要是麻布衣袍,以麻本色為主,就是一種近乎白色的淺卡其色。

  蘇瀾本想給這些殉國將士畫幾張畫像,以便尋訪、吊唁。但實在可惜……

  這時,蘇瀾眼睛一掃,發現這具尸體的左耳只有半截,下面的耳垂不見了;而且,傷口沒有血跡,顯然是陳舊傷。

  蘇瀾禁不住摸了摸自己曾經受傷的右耳耳垂。那是幾年前,在殿州上李厝,在和土匪夏州十三太保搏斗時,不慎被大太保李勉的兵器金絲線割斷耳垂。后來,還是她自己親手燒紅了繡花針,穿了用烈酒泡過的真絲絲線,由別君嘆軍醫親手縫合的。

  高禮聽了半天,道:“這么說,一隊云城衛兵斥候,或傳令兵,在執行將令的中途時,被北狄人殺害了!等一等,北狄人越過長城關隘,出現在云城附近?”

  大家都驚呆了。

  蘇瀾冷哼道:“不錯,北狄人已經到了云城!人數不會低于十二人,因為有十二名死難者的衣物全被剝光!包括內衣、靴襪,還有甲胄!但是,我估計他們不會超過二十人,畢竟人多了不便隱藏行蹤!所以,這些北狄強盜是一個至少有著三、四十匹馬、人數二十上下的騎兵隊伍,而且還身穿大成云城衛兵的甲胄,拿著大成衛兵的武器!但是,這些甲胄的腰部全部都被彎刀割壞!他們可能用鞓帶束腰;他們的內衣也是大成衛兵的麻布衣袍,顏色是麻布本色!他們的身份多半是斥候,為的是刺探情報!所以,他們中絕大部分會說大成話,而且還是云城方言!”她頓了頓,繼續道,“三天前,北狄強盜活動在保安關南十里處的快活嶺、野豬溝,這里是通往云城的必經之地!如今,他們活動到了何處,未知!”

  常樂張口結舌,好半天才道:“公子,您如何得知,是三天前發生的事情?”

  這可是法醫常識!

  “這個比較復雜!相信我說的就好!”

  “還有,公子如何判定,死者不是斥候,而是傳令兵?”高禮好奇地問道。

  “我還推測,他們是十三日就應該到保安關和鎮虜堡的從五品撫遠將軍焦坪派出來的傳令兵!他們的任務是回云城報告軍情搬救兵,可是卻被北狄強盜中途截殺了!”

  說話間,幾十個衛兵已用兵器刨了個大坑,將支離破碎的士兵們埋了進去。

  高禮、冉令、扈沖、楊明、鄭貫、葉林等人深受震撼。今天學到了很多東西,而且是終生受用!

  他們上到快活嶺,天色已經昏暗。

  蘇瀾從馬囊里拿出一疊紙張,還有一支粗號的記號筆。殺四彎腰弓背,蘇瀾在他背上刷刷刷,筆走龍蛇,很快寫下幾份緊急信件,并鈐了縣主之印。

  馬澄等人十分驚訝,居然有不需要墨水的筆!待看到蘇瀾的一手好字,他不由驚嘆;可待看到內容時,他嚇得渾身哆嗦,語無倫次:“什么,北狄強盜已經深入云城腹地,而且已經有三天了!還殺了十二名云城衛兵,搶了馬匹和兵器,奪了甲胄和靴襪!還會說云城方言!這可如何是好?對了,如果他們是從保安關潛入,為什么那些墩臺不點燃狼煙報警?”

  常樂看不慣馬澄驚恐不安、膽小如鼠的樣子,怒道:“馬大人如果害怕,那就回云城避難!不過,我敢肯定,馬大人一定會與這些北狄強盜迎頭碰上!”

  “不!”馬澄連聲驚叫,“本官必得追隨縣主!”他還高聲道,“本官得護衛縣主周全!”

  蘇瀾無語。這人拍馬屁不臉紅,不知羞!

  葉林駐軍云城,對周遭十分熟悉。蘇瀾派他及其麾下六十人分四路到處送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云城,由葉林親自去。蘇瀾還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謹慎。

  葉林等人走后,蘇瀾又拿出一封信對羅山道:“你們秦燎校尉要到官屯鎮去接岳父、岳母一家,然后再回晏家村,你可直接去那兒與他匯合。”頓了頓,她笑道,“我想把你調到身邊充當斥候。你可愿意?跟你們秦燎校尉說說,看他是否同意!”

  羅山大喜,當即就雙膝跪地,給蘇瀾叩頭。

  高智興奮地道:“羅山哥,我馬上也要入伍了,我也想給縣主當斥候!將來我們就是同袍!我得給你送個見面禮!可是,送什么呢?”他想了想,從馬囊里拿出一個成人巴掌大的、鼓鼓囊囊的皮囊,道,“這里滿滿裝的都是三角鐵釘,送你當見面禮!”

  羅山又驚又喜,鄭重地接過皮囊,道:“可惜哥哥我現在身無長物。這么著,高信弟弟,來日我若繳獲了北狄彎刀,送你一把!”

  說著,他又跑到高三娘面前磕了一個響頭,道:“干娘!山兒生在漠北草原,兩、三歲時,爹娘就被北狄強盜,拖刀殺害……如今,總算有娘了!”

  高三娘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羅山跟高三郎、高四郎認了兄弟,也認了喬方夫妻和喬桃兒為叔嬸、妹妹。他雖比四郎、五郎都大,卻堅決要做高家六郎高羅山!

  眾人皆大歡喜。蘇瀾還說,回云城后,要為他們擺認親宴!

  高三娘卻道:“六郎若姓高,豈不是對不起父母?”

  高羅山啜泣道:“干娘,其實六郎生下來親生父母就死了,我的父母是養父母!”

  “可憐的孩子!”高三娘眼淚奪眶而出。

  蘇瀾和高家要派人護衛,高羅山卻笑嘻嘻地道:“沒那么巧!這里到晏家村不過七、八里路程,騎馬幾息就到!而且下了快活嶺就有村戶人家!高六郎我單槍匹馬,靈便著呢!不敢耽誤你們去保安關辦大事!再說,三天了,誰知道北狄強盜竄到哪兒去了,不可能在這一帶兜兜轉轉!”

  且說高羅山和大家分手后,騎上心愛的雪青小馬,向晏家村奔去。他眼睛發光,好不快活,因為從今天起有了娘親和兄弟,還成為了高家六郎高羅山!

  此時已是酉時末刻,天色昏暗。下了快活嶺,周圍開始出現村莊、田地,也有了老人的吆喝聲,娃娃的哭笑聲,牛驢羊犬雞鴨聲,空氣中滿是小麥成熟的香氣和飯食的香氣。好一派人間福地!

  轉過一個山坳,前面就是晏家村了。老遠看到晏家村有好些人家已經掌燈,星星點點,新麥飄香。正是晚飯時間,整個村莊顯得格外安寧溫馨,一掃日前那些庫兵騷擾村民的躁郁之氣!

  高羅山放慢了馬速。因為距離晏家村村口不過百丈。

  突然,一股罡風帶著騰騰殺氣和沉沉死氣,從腦后襲來,直擊他的頭頂,仿佛地獄死神的魔爪一掌拍碎了他的天靈蓋,震懾了他的魂靈,還欲抽離他的身體!

  死神來了!世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和靜音鍵。時間停滯,萬物噤聲!

  人神即將分離的高羅山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危險、驚慌、恐懼、無奈和不舍!

  高羅山本能地用手去觸碰腰部。他摸到了刀鞘,還有高信贈給他的那個皮囊。里面是滿滿一囊的三角鐵釘。他的手探了進去。

  魔爪突然收回,魂靈重回肉體!

  “嘚嘚嘚”急促的馬蹄聲聲震長空。

  羅山回過頭來。只見他剛剛走馬經過的那個山坳后面,忽然影影綽綽地奔出了一支馬隊!

  羅山眼皮一跳,心臟猛地一抽。

  馬隊有十五個人,騎著十五匹馬,還牽著十二匹空馬!

  十二!一個熟悉的數字!

  而且,有十二個人穿著腰部破爛的甲胄,另外三個人則穿著土黃色的袍子,和甘甜發現的破袍角一個顏色!晚風還送來陣陣羊膻之氣!

  打小生活在漠北草原的高六郎高羅山知道,那是北狄牧民特有的體味。

  高羅山一手控著韁繩,一手緊握一把三角鐵釘。因為緊張,攥得過緊,他感覺手掌有些疼痛,還有溫熱的鮮血緩緩流出。高羅山絲毫沒有感覺到三角鐵釘刺破血肉帶來的疼痛,倒是感受到了鐵的冷峻和力量,釘的尖銳和鋒利!

  馬隊迎面沖了過來。所有人都左手控著韁繩,右手握著彎刀,刀刃朝前,右臂展開,讓彎刀隨著戰馬一起奮勇前進!

  果然是北狄強盜!

  兩、三歲時的噩夢再度出現!

  不過,他不再恐懼,只有赴死的決絕!

  背后就是幾十戶人家、兩百來人口的晏家村!

  他必須橫刀立馬拼命保護!

  “騰格里啊!

  好肉長在骨頭上!

  好漢長在馬背上!

  功勞長在刀刃上……”

  那是一首流傳已久、風靡大漠的北狄戰歌。此刻,在大成北境云城的小山村的傍晚,驟然由一個大成衛兵唱出,顯得那么突兀,可卻異常激越、高亢、蒼涼、悲壯、憤慨、決絕、豪邁!

  晏家村的燈光剎那間全部熄滅。黑暗中,孩子的哭聲和犬吠聲剛剛響起,又迅速寂滅!

  馬隊里所有人都是一愣。顯然,他們沒有想到,這個穿著甲胄的大成衛兵居然會唱他們北狄的戰歌!

  然而,他們沒有絲毫遲疑和猶豫!他們的肚子餓了,急需掠奪眼前這個村莊以果腹!

  鬼擋殺鬼,佛擋殺佛!

  人算什么?即便是大成衛兵又奈我何?掩殺掩殺,摧古拉朽!

  馬隊瞬間就沖到了眼前。

  高羅山張開手臂,奮力向馬隊揮去。三角鐵釘帶著少年的血海深仇和洪荒力量,旋轉著落在馬前。

  “吁……”沖鋒的戰馬突然發出痛苦的嘶鳴,四條腿猛然跪地,將馬上的人突地顛下馬來。

  “嘎嘣!”

  高羅山聽到了戰馬腿骨斷裂的聲音,也聽到了北狄強盜的哀嚎。他甚至還看到了駭人的一幕,沖在最前面的五、六個人全部栽倒在地,四肢抽搐,而他們的頭盔滾到遠處,頭顱不見,已然被撞進脖腔!

  高速沖鋒的馬隊根本來不及收住腳步,而高羅山的三角鐵釘一把又一把,盡數扔了出去!

  幾乎所有的馬全部腿腳骨折,有的馬脖還被折斷,哀鳴聲傳遍曠野。那些北狄強盜也全部摔下戰馬,或死或癱者大半,只有兩、三個人沒有受傷。他們垂死掙扎,拼命爬上幾匹空載的馬,手持彎刀,再次向高羅山橫沖直撞沖殺過來!

  就在這緊要關頭,山坳那邊傳來“嘚嘚嘚”的馬蹄聲和將士們的呼吼聲。

  高羅山的心猛然一悸。難道北狄強盜還有援兵?

  “羅山……”

  高羅山聽到了校尉秦燎的急呼聲。他突然熱淚迸濺。

  “校尉大人,這些是北狄強盜!”高羅山手握鋼刀高呼著。

  “殺!”

  “不可!地下有鐵釘!射箭!射箭!射箭!”高羅山聲嘶力竭地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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