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也道，“回稟公主，太子殿下，吾等已經盡力，只是四幻主的毒早已侵肺腑，損傷心脈……且，就算發現得早，我們也救不了四幻主，這毒是莫銀城存于山中的毒，吾等學時淺薄，無能為力。”
風青羽也補充道，“我剛剛路過營帳的時候，聽見里面的咳嗽聲，進來發現他在寫遺書。他中了傀儡術，又中了莫銀城的毒，而且毒量非常大，似乎是直接打在血管里，軍醫檢查后發現，他手上和脖子上都有類似針眼的東西。”
青顏俯下身，翻開羽生的衣袖，便發現了那針眼。
針眼很小，不過他周身伴著一圈黑色，像是毒漬殘留在周圍。
青顏想起在山體里面時，他時不時的咳嗽聲，那時候……還以為只是那混在空氣中的毒，影響了他。
南宮邪也沒料到，莫銀城竟然會下如此毒手。
將毒直接打入血管……但是青顏當時拿了血布給他，按理說，怎么會一點用都沒有呢？
除非……
南宮邪看著羽生的胸口處，沒有，又看向他的腰間……看到那隱隱約約的一塊紅點，南宮邪直接俯身取出，隨后遞給青顏。
道，“他沒用！”
青顏看著血布，卻是輕笑一聲，“恭喜，你自由了！”
我叫羽生，羽化而生。
小顏，身處黑暗并非我所愿，我依然向往炙熱而明媚的陽光。
既要尋求自由，就不該有任何枷鎖，青顏命人將羽生的遺體火化，隨風散去，給他立了衣冠冢上，就只是簡單的羽生而字，再無其他。
無四幻主之責。
無鬼煙之身。
無納蘭一族之姓。
他不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也不用再背負任何的責任，他自由了。
…………
深山的一處荒亭，一男子踏著月光而上，亭子里傳來佛珠的捻動聲。
腳步聲停，佛珠轉動的聲音也停了。
“阿彌陀佛，貧僧該說的話已經說完，殿下請回吧！”
南宮邪直接道，“大師既然一開始就選擇入局，為何現在又置身事外？”
“逆天而行，本就枉顧天道，貧僧費盡心機為女施主逆天改命，兜兜轉轉，卻還是在命運的齒輪里。”
即使做了這么多，犧牲了這么多，可青顏依然難以白頭到老。
南宮邪不信邪，他依然想找到一絲希望，“大師，請指教，不管多難，我都愿意一試。”
“殿下。”忘塵大師打斷他的話，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五年前，凰貴公主墜崖消失，殿下在普覺寺誦經跪求三年，只為保凰貴公主歷劫平安，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被殿下的真情所打動，讓公主在民間這三年并未受多大的苦難。那次的事情尚有寰轉之地，只是這次，還請殿下莫再強求。”
南宮邪的身形隱在黑暗里，風一揚，便把他身上的手帕吹起，眼看就要遠去，他抬手，將手帕緊緊地攥在手里，那手帕上的桔梗花光艷如初。
南宮邪的聲音清脆又堅定，“若我偏要呢？”
就是不信天道。
就是要強求。
就是要讓她長命百歲。
就是要長長久久。
忘塵大師嘆息一聲，他的嘆息來源于天意如此，而對于南宮邪的態度，他似乎早就知道，“貧僧在這里等殿下，不是為了指教二字，天意如此，無法更改。殿下曾對貧僧有一飯之恩，貧僧如今，有一些話想贈于殿下。”
一飯之恩?
南宮邪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沒記錯，他和忘塵……可沒有一飯之恩。
倒不是南宮邪不愿意，只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忘塵大師……就已經是有名的大師。
無人清楚他的來處。
也無人知曉他的歸處。
每一次相見，他都不缺南宮邪的一飯之恩。
南宮邪道，“我與大師之間，并不記得有什么一飯的恩情在。”
“無妨。”忘塵大師的嘴角帶著笑意，“前塵往事，隨風而去，不足掛齒。”
“殿下。”忘塵大師正了神色，“貧僧知曉殿下心中執念，可如今雖有遺憾，卻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結局。還望殿下……莫再強求，失去的東西，會以另一種方式補回來。可若一再逆天而為，傷的……不止是殿下。”
頓了一下，忘塵大師才繼續道，“凰貴公主因為菡萏草的原因，將生命與二皇子綁在一起，而殿下此前在普覺寺，為了凰貴少些劫難，早已經將你二人的氣運交纏，所以……還望殿下三思。”
話落，忘塵大師便出了亭子。
南宮邪站在亭里，許久沒有回神。
直到那懷中的母蠱有了動靜，他才轉身離去。
忘塵大師的步伐有序，絲毫沒有被這黑夜困擾，可是遠處傳來的一絲草動，卻讓他停了步伐，并且有幾分無奈。
追月在黑夜中出現，并且帶了不耐煩與怒氣。
“臭和尚。”終于找到你了，不枉我翻了幾座山頭。
忘塵大師是真的很無奈，“追月施主，你對貧僧似乎有很大的意見，可貧僧記得似乎從未得罪過你。”
追月一個白眼，“瞧你說的，這地上的屎殼郎臭，我還不能嫌棄？”
忘塵大師:“……”阿彌陀佛，屎殼郎指的一定不是我。
“臭和尚！”追月扭了扭脖子，走到他身旁，手搭上肩膀，用力，道，“這月黑風高的，我找你一不是為了殺人滅口，二不是為了喝茶敘舊，咱……有事說事。”
“好！”對于肩上的威脅，忘塵大師的牙齒有些打顫，“貧僧知道追月施主的來意，畢竟，追月施主是貧僧今晚見到的第二位施主。”
“還有誰?”追月手一松，隨后笑道，“南宮邪。”
忘塵大師不置可否。
“無論誰，貧僧的話都是一樣，追月施主想聽，貧僧自然樂意再重復一遍。”
…………
號召之毒還沒制作出來，它的配方不算復雜，可麻煩的是，它需要的每一味藥材都是稀有之物，同時又是天南地北的存在。
南宮邪此前已經備好了大量的草藥，到了最后，還是差了將近一半。
青顏不懂藥，南宮邪便將缺的藥材畫了出來，這樣直觀的看過去，青顏倒是眉頭一挑，隨后道，“這些東西，銀城山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