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挺慘
不知道怎么的,醫療室空間不小,可醫生一走,蘇沫頓時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這其實很正常,每次她單獨面對陸景深的時候,總會有一種窒息感。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少年明明才十幾歲,卻總讓人覺得過分深沉。
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隨時都能將你吸進去,絞碎……
陸景深將椅子挪過來,湊近她,膝蓋碰著她的膝蓋。
蘇沫悄悄的往后縮了縮,“那什么,你快給我處理傷口吧。”
陸景深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的拽過消毒托盤,“急什么?”
“……”沒急什么,就是覺得跟你多待一秒,都覺得渾身難受。
蘇沫保持沉默,看著他慢慢吞吞的拆了紗布,用棉簽棒沾了碘酒,擦了下她的傷口。
“怎么傷的?”他低著頭,認真的看著她腿上的傷,問道。
“不小心傷的。”她有什么回答什么。
陸景深抬眸,“我是問你,用什么傷的?”
“……”蘇沫眼睫輕顫了兩下,“刀。”
“什么刀?”
“修眉刀?!?p> 陸景深低笑了聲。
蘇沫莫名的心虛,“你笑什么?”
他手上的棉簽棒忽然重重的摁下去,蘇沫只覺得小腿上一陣劇痛,把腳往回一縮,瞪著他,“你干什么?”
陸景深將棉簽扔進垃圾桶里,“下手挺狠?!?p> 蘇沫:“!!!”
如果說先前都是猜測,那么陸景深的這句話,就已經證實他看出端倪了。
他知道這傷口是她自己弄的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蘇沫故意裝聽不懂,起身往外走,“不用你了,我自己回去弄創可貼貼上?!?p> 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兒!越快越好!
可是她剛走到門口,陸景深的聲音便從后面傳來,“要我說出去么?”
蘇沫頓住,在門口站了幾秒后,她轉過身,看向陸景深。
他身子往后,閑閑的靠在椅子里,正面帶微笑的看著她。那笑容,似乎已經吃定了她。
蘇沫咬咬牙,又走回來,坐下,“你到底想怎么樣?”
陸景深瞥了眼她的腿,“怎么傷的?”
“……”蘇沫覺得他簡直有病,被威脅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說三遍了,不小心弄的?!?p> 陸景深盯著她,“我是問你,為什么傷的!”
“……”蘇沫磨了磨后槽牙,“這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彼桓保蚁胫滥憔偷谜f的模樣,實在是有夠囂張。
蘇沫本來不想說的,但被他逼的緊,怕他真的把秘密說出去,猶豫了會才道:“我堂嬸污蔑我偷了她的雞蛋和錢,還撕壞了我的衣服?!?p>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意外,陸景深瞥了眼她身上的校服,果然看見下擺被撕開了一條口子,“外面那不是你爸?”
蘇沫搖頭,“那是我堂伯?!?p> “你父母呢?”
“……”他問題可真多,一個接一個的,查戶口呢?
蘇沫心里不滿,卻也只能耐心應付著,“我家在海城,我媽死了,我爸再婚了?!?p> “挺慘。”
“……”
陸景深重新拿起鑷子,“把腿抬起來?!?p> “干嘛?”蘇沫現在對他,真是滿滿的警惕。
“還能干嘛?弄傷口?!?p> 蘇沫腳往后縮,“不用了……”
陸景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又不聽話了?”
蘇沫:“???”
“坐下,很快就好?!标懢吧顩]再看她,轉頭去弄藥膏。
蘇沫遲疑了下,還是坐了下來。她將腿抬起來,很艱難的懸在半空,一會兒就覺得腿很酸了。
陸景深將藥膏貼在紗布上,轉過身來,手掌一把握住她的腳腕,將她的腿直接掰過去,架在了他的腿上。動作極其霸道野蠻,卻也神奇的沒弄疼她。
蘇沫心臟砰砰激跳了兩下,可見他低著頭幫她弄傷口,似乎并沒太在意,便也覺得自己思慮過多了。
陸景深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嫻熟,蘇沫一點沒覺得疼。
“好了?!彼麃G了鉗子,身子往后靠,“傷口結痂前不能碰水,按時來換藥?!?p> “哦。”蘇沫點點頭,把腿從他的腿上挪下來,“謝謝。”
陸景深勾唇,“要真想謝,別光嘴上功夫,來點實際的。”
蘇沫:“……”
實際的?什么玩意兒?
這時,蘇大水掀開簾子進來,“小沫,好了嗎?”
“好了。”蘇沫迅速收回視線,趕緊起身跑了。
陸景深還坐在那,看著她跑走時扯到校服裂口,露出的纖白小腰,目光微微加深了幾分。清冷光影之下,少年的俊臉上浮現一抹淺柔的笑意,喃喃的自語了句:“有點兒意思。”
……
從醫院出來,蘇大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面包,遞給蘇沫,“餓了吧?快吃點?!?p> 蘇沫伸手接過,掰開一半遞給蘇大水,“大伯您也吃點吧。”
都是沒吃晚飯出來的,蘇大水一個成年人,應該要比她餓的多吧?
蘇大水卻是沒接,笑笑說:“我不餓,小沫吃吧?!?p> 蘇沫知道他在撒謊,便是嘴巴一噘道:“那我也不吃了?!?p> “這……”蘇大水愣了愣,這才伸手拿過那半塊面包,“好好好,大伯吃,這孩子……”
見他咬了一口面包,蘇沫才滿意的勾唇,小口小口的咬面包。
回到蘇家,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走廊里,蘇大水的衣服鞋子全都被扔了出來,還有蘇沫的書包、課本、衣物……凌亂的灑了一地。
見狀,蘇大水的眉心又擰起來。
蘇沫嘆口氣,“大伯,我們好像被趕出來了?”
蘇大水看著她,安慰:“沒事的小沫,有大伯在,沒人敢趕你。”
說著,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屋子里,燈光雪亮。
邵佩蘭坐在餐桌邊,兩個女兒蘇雪兒和蘇清清陪在其身側。
一見著蘇大水推門進來,母女三人的話戛然而止,邵佩蘭當即操起桌上的煙灰缸,就朝門口砸過來。
蘇大水一讓,煙灰缸砸在門框上,落地,被砸碎了一個角。
接著,便是邵佩蘭的破口大罵,“你個死人,你還知道回來?。磕氵€回來做什么?帶著那小妖精給我滾,滾的遠遠的,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