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凌老師在任命了臨時的團支書、學委、勞生委、體委等領導班子之后，再次把目光投到了李湛的身上。

　　“你叫，李湛是吧？”

　　凌清冽凌老師目光直視著李湛，眼神可不像面對李莞爾的時候那么柔和。

　　李湛“啊”了一聲表示回復，他不清楚凌清冽怎么就能把他的名字和人對上號，不過從凌清冽剛才任命的幾個班委來看，她顯然也是做了功課的。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干什么？”凌清冽又追著問了一句，語調并沒有提高，眼神并沒有凌厲，但一整個班的學生，無由地都緊張了起來。而那個被李湛逼到桌子下面去的中分頭忍不住有些得意，畢竟李湛在教室里動手打人了，還拿了桌腿，任何一個老師都不會容忍學生有這樣的行為的。

　　李湛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緊張是不緊張的，但還是趕緊說：“對不起，老師，我不該有這種打人的動作。”話還是要說清楚的，他雖然打人了，但不是沒打著嗎？只是做出了動作而已，這算是未遂案件，量刑上有商量的余地嘛……

　　凌清冽哼了一聲，說：“誰讓你道歉了？看到女孩子被人欺負，被人取笑，是個男子漢就應該挺身而出，為什么要道歉？”

　　凌清冽的這個話一說，班上的男生不禁一陣嚎叫。他們所有人剛才也都想的是，凌老師要因為李湛動手而批評他，就算不往學校上報，但總是要口頭批評的嘛。因為在所有學生的心目中，打架肯定就是不對的，肯定就該是受批評的，凌老師這么一說，這些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不禁就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原來打架還可以得到肯定的？早知道自己就該動手！尤其是幾個知道底細的，他們一起從初中上來，那家伙在初中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能裝13，但也是出了名的慫……

　　李湛看著凌清冽，看著那張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光潔平整得像熨斗熨過，又新鮮得像還沒有熟透的水果一樣青春明亮的臉，一時沒有接話，努力地表現得好像很懵的樣子。內心不禁感嘆，凌老師雖然是個菜鳥，但也真是一個很厲害的菜鳥啊。關鍵是，他能看出，凌老師說這些話的時候并不是在表演，而真真就是出于年輕人的本心，這又怎么不打動人呢？

　　凌清冽靜靜地看著李湛，又說：“你和李莞爾是姐弟吧？我想問你的是，如果不是你的姐姐，而是班里的其他女孩子，班里的其他同學受到欺負，你也能夠像這樣挺身而出嗎？”

　　“能！”李湛回答得很快很果斷，想什么呢？他現在可是少年啊，說話滴水不漏預留退路那還是少年嗎？

　　這一次，換成班里的女生一陣尖叫了。

　　只有那個大分頭苦著一張臉，就因為一句話，他就變成了一個背景板，成全的是站在講臺上的小菜鳥老師凌清冽和李湛。也許他自己還意識不要這一點，但他可是清楚地看到，班上的男生女生看李湛的目光都有點不一樣了。男生是一種想要和李湛一起并肩戰斗的熱血，女生則有一種莫名的崇拜，而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嗎？他看了那么多錄像帶，最讓他熱血上頭的《英雄本色》里面那樣的兄弟情了。

　　凌清冽又對李湛說：“現在，我需要你擔任這個班的紀律委員，協助我，還有其他的班干部一起管理好這個班級，我們一起創造一個奇跡，你愿意嗎？”

　　“愿意！”李湛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不然呢？

　　不過，他頓了一下，又說：“不過老師，既然我姐都是班長了，我也進入到領導班子成員里，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態度是必須表明的，但說實話他真心不想當什么班干部，而且中學生里的紀律委員，怎么看都是得罪人的職務好吧？用這個理由，不但理直氣壯，而且還很為老師考慮的說。

　　結果，不但班里的同學面面相覷，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連凌清冽也愣了起來。李湛這才意識到，這個話太超前了，畢竟95年的一個高中生，沒道理懂得什么叫“班子”的。

　　這下要壞事了。

　　就在李湛后悔不迭的時候，穿著一身西裝套裙，一直保持著嚴肅和銳利的霸道老師氣場的凌清冽“噗嗤”一聲，破功了。

　　然后班上的同學也似懂非懂地跟著笑了起來。

　　李湛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年輕的凌老師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彎的，亮亮的，還真是好看呢，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樣：“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李湛趕緊搔了搔后腦，裝出了一副被笑了之后有點似懂非懂，又有點懊惱的表情，也不知道表演得到不到位，看來是時候溫習一下斯特尼斯拉夫斯基的《論演員的自我修養》了。

　　不過這個梗，這里也沒有人會懂的。

　　這是1995年啊，星爺的《喜劇之王》還沒問世呢。不過對李湛來說，這就是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現在又充滿了新鮮和無數種可能的1995年啊！

　　“你這孩子，”凌清冽破功之后，一時間有點收不回來，只能故作老氣橫秋地說：“還領導班子呢，跟誰學的呀！？我有言在先，班干部可不是什么領導，而是要比大家多出一份力，多盡一份心，和大家一起努力學習，創造奇跡的參與者。你們不但不是什么領導，不但沒有特權，而且我會對你們要求更嚴格，如果你們犯了錯，也會受到加倍的懲罰，知道嗎？”

　　李湛不動聲色地用“哦”掩飾了過去。

　　接下來的班會課，凌清冽把大半的時間用在強調紀律和制訂班規上，因為有了前面的氣氛作為鋪墊，而她那破功一笑也額外獲得了親和力加成，學生們的反響很積極。

　　對于李湛來說，重生最大的外掛就是他“預知”了許多這個時代的人所不知道的東西，但是就目前來說，他所“預知”的大部分東西都沒辦法馬上變現，這還不算，對于他并沒有經歷過的高中生活，他卻又是沒辦法完全預知的。

　　雖然眼前這個年輕的女老師笑起來很好，但在李湛的計劃里，他并不打算一直留在她的班里，高一升高二的時候，他一定要考進重點班，還要帶著李莞爾一起考進重點班。

　　對于七中這種即使在普樂市也進不了第一層次的普通高中來說，也只有進入重點班，才有考上大學的機會，而且還不能保證考進什么985、211，七中成立10年來的歷史上，可就沒出過什么這個時代還叫重點大學的學生呢。

　　至于凌老師想要的“奇跡”，她是年輕人有熱血，有沖勁，但他可不會為了她的熱血和沖勁把自己重來一次的青春搭進去的。

　　就算她笑起來真好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