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燒烤的夜色就這樣到了,天氣變冷了人也就追逐溫暖了,就如同蟲子癡迷燈光一樣。失去了陽光的夜晚在五顏六色的燈光里比白天更絢麗,人比這些會飛的蟲更了解夜。
燒烤攤的我們?nèi)耍ハ嗔奶欤脽镜臒釟獯姹憋L(fēng)的冷氣。冬天終于還是到了,就像老朋友見面一樣。只是他每次來的時候我都不開心,因為在外要里三層外三層,在家的被子也是一層一層的。每到這個時候早上起來都要經(jīng)歷痛苦的糾結(jié),要是一年只有三季該多好。
這樣的商店的打折季也會少一季吧,這是唯一不好的地方,但是人肯定又會發(fā)明其他的七七八八的節(jié)日出來賣商品的,世界永遠(yuǎn)不缺少商品,而且節(jié)日也夠擁擠的了。
我發(fā)著呆吃著燒烤,這時余鑫走了上來對余倩說:“姐,我最近有一個煩惱。”余倩這時滿嘴都是燒烤醬,她這時才停下來用紙巾擦了一下嘴巴問:“你才有一個啊,真幸運,我有無數(shù)個的。你說說看。”他的眼睛轉(zhuǎn)著像上天了說:“學(xué)校體檢,我發(fā)現(xiàn)我是全班最矮的,連最矮的女生都比我高一厘米。”余倩變得卡殼了說:“這個嗎?也是我的煩惱,我也是全班最矮。”
余鑫抿了抿嘴巴說:“你是女的,要什么緊?”余倩急了說:“怎么不要緊,我如果長得高,就可以當(dāng)模特,可以當(dāng)空乘,上天可以,下地也行。”天哥笑笑說:“你見過哪個運動員退役以后當(dāng)這些的嗎?反正我是沒見過。”余倩手舞足蹈的說:“貧窮限制了想像力。”
說完后,我們?nèi)齻€人一起笑了。余鑫還是著急的樣說:“姐,怎么辦?,你是矮的,說明基因并不好,我以后一定也是矮的。”余倩走過去摸摸她弟的頭朝著那邊喊:“媽,我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接著他們姐弟就一起走到余媽燒烤的位置。
余媽表情淡然的說:“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爸并不矮,他可是一米七五的。”余鑫呆呆的看著余媽說:“那我什么時候可以長到一米七五的。”余媽笑笑說:“睡覺的時候,你少玩點電腦,早點睡就行。”余倩說:“媽。我呢?”余媽低著頭說:“你應(yīng)該沒什么希望了,你跟我一樣一米六五沒什么不好的,女的太高嫁不出去的。你看長頸鹿那么高,不是在獅子面前也沒討到什么便宜嗎?”余鑫嘟囔的說:“它那是身高都長在脖子那里了。”
余鑫接著說:“我們班的很多同學(xué)都吃增高藥了,穿增高鞋了。”余媽看了余倩一眼說:“這都是騙人的,余倩小時候已經(jīng)被騙過一次了。我們家可沒有錢要被騙多少次才行的?”
余鑫在一旁鬧著,他的手纏住了余媽的手,余媽忽然生氣的叫出聲說:“到一邊吵去,沒看見我在烤肉嗎?有火很危險的,你要想長高的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天天去跑步。”
余倩看著她媽說:“可是我就不見高了?”余媽忽然無奈的搖搖頭說:“你們姐弟倆真是要問死我了,倩倩快成年了不可能再高了,鑫鑫努力的話還是有希望的。”
這時余鑫嘴巴里唱著歌,一跳一跳的對她說:“姐,你長不了了,我以后一定比你高。”余倩在一旁生氣說:“什么小屁孩,你做夢吧,還是做白日夢。”
余鑫笑笑說:“等一會我就去做夢了,說不定還會做長高的美夢的。”我和天哥看著他們相視而笑,這對姐弟什么都比,比身高,比成績,比誰是這家店的少主。余鑫總是搭臺跟余倩唱反調(diào),余倩總是對她弟不依不饒的,她們?nèi)绻奶觳霍[了,說不定我的耳朵還發(fā)癢的呢。
他們現(xiàn)在又追來追去了,在馬路上嬉鬧著,周圍的摩托車,自行車,和人,在他們身旁錯身而過,他們就這樣慢慢的長大了,這條小路不知道他們姐弟倆追壞了多少雙鞋。
最后勝利的都是余倩,但是要等到余鑫跑累以后才行。余媽不是的投以目光看一眼,然后說:“小心車。”有時候說:“小心人。”有時下雨了,他們還在雨中追趕,余媽就無奈的說:“小心感冒了。”他們就在吵吵鬧鬧中又相互嫌棄里長大了,而明年余倩就要高考。
我看著天哥說:“時間過得好快的?”他嘆了一口氣,一股熱流從他嘴里吐出來說:“是啊,時間越來越快,我們卻沒有成熟。”我忽然岔開話題道:“你現(xiàn)在就很高,不過從小你一直都是我們身邊最高的,無論是一年級,還是高三。你是不是有什么長高秘訣。”
他笑笑說:“沒什么秘訣,重要的是營養(yǎng)要跟上。”我說:“這樣啊,這也是你成績提高的秘訣嗎?我發(fā)現(xiàn)很多身高高的,成績也不低。”天哥笑笑說:“你還見過誰?”我誠實的回答道:“就你一個。”他樂開了花說:“長得高的和長得矮的戀愛,接吻的時候就像是高中生親小學(xué)生。”我笑笑說:“至少林夢媛不會得頸椎病的。”
他聽見了林夢媛三個字沉默了一下,很快的說:“我現(xiàn)在還在長高的。”我大笑說:“你在我們這些已經(jīng)不可能在長高的學(xué)生面前說,是不是有點凡爾賽了。”
他微微一笑說:“林夢媛這一年都沒在長高了,她的身高最后也不就是和余倩差不多。”我說:“那么她不煩惱嗎?”天哥平靜的拿起飲料干了一口道:“她自己說她自己并不在意,因為她說我的身高已經(jīng)夠高了,以后孩子的基因有保障了。”
我笑的時候有點不自然,就好像看見了不該看見的,聽見不該聽見的。我裝作沒事的樣子把飲料也仰頭灌下去,一口氣連喝了幾口。天哥忽然開口說:“我記得你的身高是一米六吧,那你以后找女朋友會是多高的?一米五五,一米五嗎?”我這個時候聽著有點不爽。
我說:“也不一定女友的身高一定矮過男友,或者平頭夫妻也是可以的。”聽完后他放聲大笑,雙手捂著肚子,沒完沒了的笑說:“楊俊,你在說笑嗎?不過你也挺有追求的。”
我悶悶的看著他,這個在他的眼中是笑話,在我眼中是童話。他笑完后解釋:“我挺佩服你的,女的比你高,你在家還有什么地位。”我不知道怎么解釋,說服他。
我看著喝剩的飲料發(fā)呆,這么快就要喝完了,人不就是像飲料一樣嗎?看不見里面還剩多少,直到再也灌不下的時候,才知道含量的重要。天哥這個時候喝完了飲料說:“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你的想法很好,可是這個世界不都是你想的這樣,這個世界有規(guī)則,每一個打破規(guī)則的人不一定都是成功的,但一定是不幸福的。”
我低著頭說:“就像飲料,你肯定可以找到你喜歡的那一款的,人也是一樣的。”說完,他點了點頭說:“對的,并且你喝到的飲料就是取決于你付的錢的多少。”
我又把視線投到余倩和余鑫那邊,他們跑累了,在幫余媽干活著,兩人都毛手毛腳的搶著燒烤架,余媽又在旁邊仰頭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我看著我們這邊,天哥與我,就像兩個不同的燒烤因為被火烤焦了而互相討論著對方不知道的人生,我們都說出了自己之所以被烤焦的原因,卻不知道對方焦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