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仔細研究過公冶,知道他神通廣大,所以十分謹慎,直接就施展了一個地系的高級技——伏虎術,吟誦間跨院內幾棵木棉的根系暴漲,張牙舞爪的向公冶卷了過來。
公冶心中叫苦,這也太看的起自己了,還伏虎術,一個入門的畫地為牢就足夠自己受了。雖然這樣,但聽天由命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還是一個意思丟給閣珠,做出了火龍術的起手勢。
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誰想到閣珠瞬間響應,那些季蘭住進來的精靈也沒有搗亂,自身精靈往復循環回到閣珠充滿靈力,化身火精靈從手上沖出后即化身火焰蜿蜒纏繞向上,迎著撲面而來的巨大樹根,變成了滿天大火。
公冶大喜,瞬間又是一個風系的騰空術,在反重力及輔助力量的加持下,拖著小丫鬟一飛沖天,從火焰中升上半空,短矛在墻上一點,借力飄過了前方圍繞的眾人,在繡樓檐角上一搭又起,翩翩飛過了假山、花壇、影壁繼續向外而去。
明公一下子使用大神通靈力枯竭,放棄主神通,直接抄起旁邊弓手的長弓,張弓搭箭,附在狼牙箭上一個叫百步穿楊的輔助術,呼嘯著越過前方遮擋的密密樹枝向公冶追去。
百步穿楊術不過是個輔助術,靈力消耗不多,只不過是分出數十個精靈在箭羽上,一部分感知目標,一部分通過擺動箭羽調節方向而已。
但公冶神通恢復,心中狂喜,又急于逃脫,以無限的能力增強了騰空術的時間,在呼嘯的風聲中,根本沒有發覺身后追擊的箭矢,被端端正正的射在后心上剛剛恢復的傷口處,隨即便如斷線風箏一般落到了墻外。
眾人連忙繞道大門出去追趕,等到了近前,順著一行血跡向前,遙遙望見兩匹高頭大馬揚塵而去,逐漸出了視線之外。
公冶的事難度太大,長垣君并不知道,這是他最有可能抓住公冶的一次,所以也沒有太沮喪。他只是擔心季蘭的安危,不知道公冶綁走季蘭,是為了報復,還是要挾自己,會不會傷害自己這個寶貝女兒。
好在,經過問詢,繡樓的下人們都說,季蘭是在刺客鬧出動靜之前就已經離開的,應該和公冶的潛入沒什么關系。長垣君再回想,自那次從山谷中回來后,季蘭就一直悶悶不樂,顯然在刺傷公冶、先王被殺這幾件事上有心結,自己忙于應付各方面的麻煩、利用從公冶那里得來的好處,根本沒有在意孩子的心情,不覺有些愧疚。
但公子歸國等一系列大麻煩迫在眼前,自己實在無暇處理,只好把交代給幾個門人后急匆匆趕往厘、離兩國的邊境去了。
公冶悠悠醒來,先是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仔細感覺,那只狼牙箭雖然由同一位置射入,但角度刁鉆,自上而下傷到了臟器,只不過由于當時自己正在同方向前進抵消了一部分狼牙箭勁道,入體不過幾寸才沒有致命。
季蘭留下的那些精靈還在,繼續發揮作用,出血已經被止住,創口已經被隔離。再次嘗試自己治療,這次更干脆,閣珠還行,但精靈已經毫無反應了。
身下起伏顛簸,自己應該是在一輛行駛的車內,記得最后墜落時是在一片青石板街道上,遠處有馬蹄聲響起,不知是怎么到了這車上的。
公冶慢慢睜開雙眼,雪濤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和自己想的一樣,果然是雪濤騎馬救了自己,關鍵時候還得是故人啊!
剛想出聲,一只雪白的小手迎面改了下來,一句問候被捂住沒有說出來。
一會兒后,雪濤雙手撐開一張小紙,上面寫著,“不要說話,危險!明白了就眨眼。”
公冶聽話的眨眼,捂在嘴上的小手拿開,公冶一邊喘氣,一邊奇怪:雪濤雙手在眼前,那捂住自己的是誰?
思索間,迷迷糊糊又暈過去,就這樣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唯一不變的感覺是身下高低起伏淺淺的顛簸,好似跨過了好遠好遠的路,經過了一段段又一段的時光。
終于安頓下來是一個晚上,在昏黃的燈光下,他躺在一個榻上,雪濤在視線的一角,視線正中則是那個羞羞怯怯的丫鬟。
“你好,季蘭!”他啞著幾日水米未進的嗓子說出了這句醞釀好久的話。
季蘭一怔,關切的眼神平復下來,小巧的面龐慢慢變幻,逐漸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公冶滿腹的怨恨,緊握的雙拳最重只化作一聲嘆息,一個不甘的眼神。
季蘭卻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沒有言語,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小妮子,這個哥哥被你又是槍扎,又是箭射,怎么反倒向欠了你幾百兩銀子似得,他都沒哭,你哭什么?”雪濤假作的市儈已經成了本能,首先忍不住吐槽。
“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季蘭咬緊下唇,努力抑制住規律性的抽泣,盡力平靜地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原來那日雪濤在外焦急等待了好久,終于看見公冶飄了出來,正待上去接應,突然見他被一只狼牙箭射中,搖搖晃晃落了下來。
本來被公冶拎在手中的小丫鬟反過來單手拖住他,慌忙在路邊一個支起來的雨棚上拉了一下,兩人咕嚕嚕滾在地上。
雪濤急忙催動兩匹駿馬過去,把公冶單手提到馬上,小丫鬟也趕緊利落的上了另一匹戰馬,兩騎一前一后迅速離開。
季蘭就掩飾的很好,只說是季蘭的丫鬟,被公冶劫持,雪濤也沒有生疑,也不敢放她回去。到了后來,公冶傷勢嚴重,季蘭說自己是個水系的醫者,正好可以幫忙照顧公冶,雪濤見她乖巧聽話就一帶著開始了逃亡。
雪濤知道這次弄的這般狼狽,離國怕是待不下去了,逃回南風樓簡單收拾后就立即混入了南邊的使團,和他們一起踏上了前往張國的旅途。
南邊的使團來自中原各國在宿敵謹國后方的盟友沃國,使者是沃國國君的弟弟商陵季子,沃國王室據說祖上和長垣君的祖上是兄弟,不然也不會在離國這種小國停留。
季子這次出使中原,已經過了四國,四國國君除了饋贈了大量地處荒蠻之地的沃國缺少的禮器外,還贈與了不少美女。
各國的美女互不相識,這給了雪濤機會,她不過舍些金銀,用點神通就是輕而易舉地頂替了一個美女,把季蘭和公冶兩個藏在一輛香車帶出了都城。
長垣君的門人在全境大肆搜捕公冶,雪濤一路只好謹小慎微,不敢離開使團半步,一直到出了邊界才借口生病停留在這個小鎮上,說好待使團結束張國的行程后在不遠的邊境臨城會和繼續下一段行程——朝見天子。
“看來,咱們真不是這小姑娘的對手,以后還是離她遠些吧。”最后,一向自負的雪濤罕見得認輸。“怎么,不舍得?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見公冶默不作聲,雪濤佯裝生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