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有言,兵行千里,唯靠傳音。兵行萬里,唯靠將心。”先生說完正等著學生舉手提問,這次令先生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沒有學生舉手,這讓他有點詫異。于是便詢問道:“這句話諸位可懂?”
“回先生話,這句話我懂,意思就是軍隊在離指揮的地方一千里,就得倚靠千里之外的消息來進行部署,如果離指揮的地方一萬里,就只能倚靠領兵的將軍自己了。”一個學生接上了話,并且將這句話的意思給說了出來。
老先生微笑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自己所教授的學生之中竟然還有這種連兵法道理都懂得人。
“這些東西是誰告訴你的?”先生又問道。
“回先生,是家父。”學生回答道。
“你的父親可是兵部尚書?”
“正是先生。”
“陳尚的父親不是兵部尚書,他是倚靠自己懂得這些道理的。”先生開口說話了,“陳尚懂得這些道理的時候,大夏也正是兵盛之時。”
隆慶十三年冬,大雪已經覆蓋了京都城,學成歸來的陳尚正坐在都察院里烤著爐子。陳寬海也坐在一旁看著陳尚,看到陳尚,陳寬海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開春之時因為兵部侍郎石豪而不知不覺就失蹤的幾個暗探。
現在石豪更是囂張的宣布煙淮河上的那個沈姑娘就是他石豪的女人,都察院對此敢怒而不能言。現在如果去要人的話定然會引起朝堂上一片嘩然。
這些人質疑都察院的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尚兒,你可還記得石豪的事情。”陳寬海在陳尚的面前提了一句。
“侄兒當然記得。”陳尚回答道。
外面的雪在呼呼的下,陳寬海卻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豈料陳尚竟然先開口了,“我想現在調查石豪的人已經不在了,侄兒在讀書的時候經常關注外面的事情,卻沒有聽到任何關于這件事的消息,應該是沒有消息了。”
“你猜的不錯,這些事確實是沒有消息了,一個監察御史失蹤,一個暗探被石豪控制住了,我們都察院現在拿石豪一點辦法都沒有,朝堂上也是罵不還口的。”陳寬海有些無力的說道,在陳尚的面前承認自己無能確實是一個沒有辦法的事情。
“陳伯,尚兒覺得您還是不要去關注這件事了,不過幾個月這些事情就會水落石出了。”陳尚勸慰著陳寬海。
陳寬海老臉一橫,竟然有些忍不住要落淚的樣子,只不過當著小輩的面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是哼了哼鼻子。
陳尚笑了笑,又將腳放在了爐子邊烤著。
北庭邊關上,總兵何元化正在城墻上巡視著遠方那茫茫的一片雪地,近日京都已經傳來了消息,這幾天要做一件大事,就開自己這個北庭總兵能不能把戲演好了。
“都仔細點,一點都不能漏過。”何元化大聲喊了一聲,漫天飛舞的白雪將他的聲音輕輕的蓋住,從空中緩緩的如同鵝毛一般飄落。
“是將軍,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可疑的地方。”城墻上的士兵回應道。
他們的手早已經被凍得通紅,哪怕手上涂了些軍醫用的凍傷膏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依舊青一塊紫一塊的。
“北庭的天氣真是冷啊。”何元化走不久剛剛站崗的士兵開口說道,旁邊的一個士兵聳了聳肩膀回應道,“北庭就是這樣,你多待幾年就知道了,當然你最好慶幸你冬天能夠順利的活下去,不出意外的話燕軍這幾天就要過來了。”
“這大冬天的燕軍不遠萬里跑過來干嘛?”
“如果他們不過來的話,他們這個冬天會死很多人。”
“那他們是不得不過來的對嘛?”
“無論他們是抱著什么樣的目的過來,我們的任務就是將他們攔在北庭之外,他們搶我大夏是為了讓他們活下去,我們保護我大夏邊關是為了讓我們活下去,交戰時不準心有旁騖。”老兵說完士兵突然愣了一下。
“兩軍交戰,不準心有旁騖。”新兵重復了一下老兵的話,頓時眼神也更加鋒利了起來。
也許大家都想要一個和平的冬天,但是這個冬天是必定充滿戰爭的。
何元化將城墻巡視完,每一處崗哨都如同黑夜之中的貓頭鷹一般堅固,就算有敵情也絕對逃不過崗哨的眼睛,今天燕軍應該是不會來了。
何元化整理了一下衣衫鎧甲,頭上的盔甲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了,他在雪天走了一個時辰,有些雪化了就流進了衣服之中。
但是這些對于何元化而言都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他來到北庭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這里的天氣以及其他的東西他早已經熟悉了,故此不會因為這些就大驚失色。
還有那城墻外如狼似虎的燕軍。
這次何元化接到的任務很奇怪,那就是固守北庭,嚴禁出城交戰,嚴禁阻攔燕軍進入大夏腹地。
雖然何元化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難道那自己的腹地來開這種玩笑嗎?何元化認為當朝的隆慶皇帝也不傻,應該是有什么計謀是自己沒有想到的,自己還是安心的站好崗就可以了。
遠處的雪霧頓時就將士兵的目光給吸引住了,“將軍,快去報告將軍,燕軍來了!”士兵雖然眼神之中透露著一些慌張,但是腳下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
北庭的士兵都是有著一定的戰斗經驗的,縱使是那些新兵也比其他的地方的士兵素質要高,整個大夏的軍隊唯屬北庭軍的實力最強。
營帳外響起了一些喧鬧的聲音,何元化遠遠就聽到了,想必是燕軍又來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與燕軍作戰了,每次應對都顯得格外的嫻熟。
但是這次,他聽到了一個數字。
“報將軍,城外有五十萬燕軍鐵騎,我軍已經向周圍守軍傳遞消息請求援助了。”
“北庭擁兵二十萬,這次燕軍五十萬人不可能是來攻城的,肯定又是像去年一年圍城讓其余的騎兵進入我大夏腹地。”何元化仔細想過之后給出了這個結論。
再加上前不久從京都傳來的消息,北庭軍隊只需要拖住外面的燕軍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大規模的戰役。
何元化道:“派士兵嚴密監視燕軍動向,風吹草動前來報告。”
何元化門都沒有出,外面的士兵一片嘩然,如果這群燕軍是過來攻城的又應該怎么辦呢?
果然不出他何元化的意料之外,燕軍重復去年的方式想用這些軍隊將北庭以及周邊的軍隊鎖死讓自己的其余軍隊前往大夏腹地掠奪。
這次,大夏恐怕又要遭受一場大難了,上次打到了云州,這次又能打到什么地方呢。
消息傳到京都已經過了十幾天了。
皇宮御書房內隆慶皇帝正拿著北庭來的消息看了又看,“北燕果真是賊心不死,這次不留下點什么,朕以死謝罪!”
“皇上萬萬不可。”魏安跪倒在一旁渾身顫抖。
這個年輕的太監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發這種誓,他以為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