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棋局與棋子
他對死亡的坦然是我永遠學不來的。
縱使是被腰斬以后、死亡之前的最后一瞬,他的臉上依舊是那抹自信的笑容。他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殘陽將整片天染成了血色,這燦爛的晚霞,大抵預示著翌日的晴朗吧。
他終究是算錯了,諸侯王并沒有直接撤兵。可他的死的確讓叛亂再沒了繼續下去的理由,再加上周亞夫的冷靜果斷,叛亂不到四個月便被平息了下去。
數年后,我再次被皇上召到了宮中。
“晁錯可還有什么別的布置?”
什么時候,皇帝竟也顯現出了垂垂老態?我凝視著皇帝在湖心亭中的身影,不由得感嘆,晁錯倒是再也不會老了。
“微臣愚鈍。”
皇上知道從我的口中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閑聊了兩句便打發我離開了。不成想,回去的時候竟遇到了太子殿下。
“臣參見太子殿下。”
“你同我父皇談論了些什么?”
他的計劃還是進行下去了,“殿下可愿聽臣講一個故事?”
聽完故事后,太子那幼小、略顯肥胖的身軀竟是直接想我拜了下去,“請為師!愿為天下人揭開這世界的面具!”
……
晁錯果然沒有把一切都壓在我的身上,他是一個賭徒,輸不起。
當主父偃踏上朝堂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一個時代撲面而來。那眉目間掩藏在溫和面具下的桀驁不馴,是那么的熟悉。
原來,這才是他最后一枚棋子!
可他是如何認識主父偃的?為何我一直沒有覺察到?
主父偃每上疏一次,便會被皇上提拔一次。一年上疏四次,這一年便被皇上提拔四次。
世人或許會感到驚奇,但已輔佐過三任君主的我卻明白,這不過是兩個晁錯門徒一次次靈魂的邂逅罷了。
“推恩令”,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嗎?
我突然感覺心好累。
……
“王權,醒醒!快上課了!”
“別煩我,”我把頭轉到了一邊,“晁錯的事……”
“你還知道這節課講晁錯啊!”
晁錯?我清醒了一些,“晁錯?”
“昨天你不是還預習了晁錯的學案嗎?”
是啊!晁錯。
“同學們,腰斬是不會直接失去意識的,在這段時間里,晁錯又會不會滿臉的困惑、不解呢?”
“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老師,我認為晁錯行事太過急躁,不懂……”
“如果有一天全天下無人認同我,你會為我站出來嗎?”
我慢慢舉起了手。
你為天下人揭開這世界的面具,那我便撕下你最后的偽裝!
“同學。”
“我和他們的觀點不一樣。”
“和誰的?”
“他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