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四月上旬,算算時間,東日國的櫻花季結束的時間還遠,大概要五月份去了。
那婆婆怎么得等到五月份完了才肯回來。
婆婆的性子當然算不上個勤快,又偏偏向往天涯之外的詩章和遠方還未品過的清酒。
陳洛小時候婆婆就常常在他的寒暑假前后出去旅游。
所以,他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一手好廚藝。
但畢竟平常學業不能落下,學校里的科任老師也總將他們留得很晚,往往來不及做飯,街坊鄰居知道了就你家拉他吃一頓我家拉他吃一頓。
街坊鄰里沒幾家他沒蹭過,所以說陳洛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也不為過。
有大媽大爺在他婆婆提過幾嘴,可以他婆婆那性子,自然是頭天還答應得極好,第二天又忘了。
不過陳洛知道了就很少蹭飯了,好像要告訴他們自己忙得過來,街坊們哪肯讓這么懂事的孩子那么累,還是經常幾家幾戶地為他多備一份飯菜。
對于他婆婆的放養態度,街坊們也只能搖搖頭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陳洛來到窗邊,輕柔地捻起一枚千紙鶴,眼眸里仿佛有星星點點的光,韓晞璇那家伙也去外地找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好像大家都漸漸忙了起來,昔年的伙伴們入大學前就已經天南海北各自飛了,部分要好的朋友雖有手機聯系,可那些朋友同學,再見亦不知要何年何日……
陳洛拉開行李箱,里面東西極多,否則當然不會那么重。
一堆精心分好包裹不知道是不是藥材的東西,一些讓人不明覺厲的工具。
取出行李箱中的藥材和一個裝著澄澈液體的塑料瓶,又取出廚房里的一個熬藥器皿,然后清洗藥材,將液體同藥材放入器皿中。
若是沒有這藥液,只怕今晚要痛得欲仙欲死……
不過有這藥液,還是得疼得要命,陳洛又腹誹了一句。
陳洛回了房間,收拾箱中物品。
看著一本上了年歲泛黃的書籍,陳洛眼里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將其放入散發淡淡清香的書架,陳洛換了一身舒適透氣的白色襯衣和一條咖啡色休閑褲。
之后陳洛將工具都收好在衣柜中,唯獨留下一個木匣子。
木匣子里是一把弓弩,弓弩色澤漆黑,鋒銳的弩箭仿佛傳出寒意。
希望今天晚上,它不會開封,陳洛雖在輕笑,眼里卻閃過一抹狠色。
將器皿中藥汁煮沸后換作小火慢熬,而陳洛則嫻熟地把玩著手中的弓弩,等待藥汁的熬煉。
皿中碧綠的藥汁翻騰,逐漸被煎熬成墨綠色……
起初藥汁的散發出的氣味是苦中有清甜,煎熬成墨綠色后味道反而苦得有殺傷力。
“成了……”陳洛輕笑著低語了一句,將手中的弓弩放回木匣子封好。
關掉火,然后在冰箱里拿出早準備好的冰塊,輕輕地將其放入皿中。
又去廚房取了一張布房子桌子上,靜靜地等待了幾分鐘。
用布把器皿把手包裹住,陳洛也不顧器皿中的藥液仍滾燙,一飲而盡。
將冰塊嘎嘣脆地嚼碎咽下后,陳洛臉色簡直不太好看。
但他甚至還毫無形象地將皿中殘余的藥液舔了個干凈。
卻半點都不像吃下美味后的意猶未盡,臉愈發地黑了起來……
炙熱的氣流從陳洛的小腹向四肢百骸涌去,蠻橫粗暴,帶給他一種鉆心的刺痛感。
“呼——”陳洛淺淺呼出一口氣,這點痛苦,和今晚上要面臨的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他收拾好桌子和廚房,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通。
“按原計劃行事。”陳洛輕聲說道。
然后對方掛掉了電話。
按理說不會有太大問題,可陳洛還是決定今晚行動時親自去一趟。
陳洛揉了揉眉心,自己一個人終究不敵那些家大業大的家伙。
他回到房間,拿出了一本舊日記本。
其實老林留給他的念想也不止有那張照片,還有老林自己的日記。
這本日記是老林突然去世前的一個月老林交給他的。
陳洛慢慢地一頁頁翻看,直至翻到最后一頁。
“你乃神棄之人,天必罰之!”
這一串鮮紅的大字映入陳洛的眼眸中。
他的眼里平靜無波,但心里卻未必這么平靜。
這句話是某一次老林看了他手相后對他說的,只有他和老林知道。
可偏偏,這句話在老林去世的一年后,出現在了這個日記本上……
……
……
日漸西斜,天空碧藍,三兩白云飄蕩。
天渝晴天少見,雨天也不多,常常是白云遮天蔽日。
陳洛看著那天空中高掛的白玉盤,那雙在陽光下顏色深褐的眸子里有不為人知的情緒閃過。
今夜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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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昏黃,燈火漸明。
天渝的夜往往看不見多少星輝,哪怕是此時這般晴朗的夜,偶爾有舉頭望見的星星點點的光,也未必是從遙遠的星海里傳來。
天渝城西直行約六十公里,偌大一片的停車場中央,大廈如天柱矗立。
此時的停車場停滿了車,尋到一個空的停車位都是奢望。
這座商業大廈的內部別有洞天,推開大門能看到數不清的西裝、美人、香檳、紅酒,明熾的燈光照得內里一派金碧輝煌之相,這儼然是一場社交宴會。
但這同樣是一副偽裝……
樓下才是真的秘密所在,對所有心有欲望的人有種極致誘惑之感。
這地下早已經被極致的暴力、淋漓的鮮血和肆意生長的欲望充斥。
巨大的困籠在中央,四周的高臺座無虛席。
各種不堪入目的猙獰表情、丑態和人間悲喜劇,各種不堪入耳的怒罵、尖叫、狂喜!
困籠之中既如黑拳比賽,又遠比之刺激。
那里面布滿猙獰可怖的陳設,墻上掛滿淌血的兵刃器具。
兵刃內有玄機,內部填充了色澤與鮮血相似的液體,同時極易折斷。
它們會被揮在下個進籠子的家伙身上,或者被劈在此時籠中大喘氣的家伙的頭上,折斷、爆開、嵌在肉里都可能,然后血一樣的液體會四濺開來讓全場尖叫歡呼腎上腺素增高!
大把的鈔票支票被觀摩暴力場面的客人投入莊家。
這才是這棟大廈的重要資金來源。
場內的鮮紅燈光如同端著押注盤子的年輕女孩一樣熱舞,四周不時有煙霧升騰繚繞,那是澆上熱水的干冰。
而這種顏色的燈光在這些煙霧上婀娜扭動,洶涌澎湃的音樂從場內的音箱里兇狠沖出撐滿地下角斗場,以紅色為主的酒液不停地潑向場內。
角斗場的管理者是個懂得暴力美學和調動人心的瘋子或天才,他將燈光顏色、音樂、場地布置等等都近乎極致地利用起來。
這些誘因無一不在調動著場內場外者內心深處對暴力、鮮血、權力、美色的渴望和追逐,種種平日在陽光下需要隱藏住的情緒在這里止不住地、瘋狂地宣泄而出。
“呵,多么令人可憐的丑態……”陰影處,一個頭發半白的男子又是嗤笑,又是自感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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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名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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