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世界里,無數條命運線在交錯,有的只有一個交點,匆匆相遇,又匆匆分離,而他們毫不知情,在多年后回想起來,恍惚認識到,原來那已經是最后一面。
南方向來入秋晚,今天是新生開學的日子,林渡扎著清爽的馬尾辮,穿著迷彩短袖搭上當時最流行的鉛筆褲,臉上掛著青春少女固有的自信和天真。
林渡和她初中時期的好朋友于枝一同考上了云崗一中,毫不意外地,她們被分到不同的班級。
“林小渡,離開了你我該怎么辦呀!沒人借我抄作業了!”于枝賴在林渡身上,在她肩上一個勁兒地蹭。
林渡食指抵住她的額頭,“誒誒誒,惡心。”于枝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那你放學記得來我班里找我。”林渡點點頭,上課鈴敲響,兩人才到各自的班級報道。
林渡找到自己的班級,高一一班,跟老師打了聲報告就進了班,老師讓她搬張空的桌子坐下,她是最后一個進入班級的,班里的人都已經坐滿了,各自同桌也都自行分配好了,只剩最后一排一個穿著大紅T恤,頂著一個可愛“蘑菇頭”的女生。林渡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后黑板搬了一張空桌子,坐在了她的旁邊,成為她的同桌。
紅T恤的女生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一瞬,便對著林渡笑了起來,她有兩個小梨渦,笑的時候會露出里面一顆長歪的牙,倒是顯得十分靈動可愛。高中時期的友情就是這么簡單,你愿意靠近我,我就跟你做朋友。
她們的友誼建立地神奇且快速,上課時她們坐在最后一排開小差,她們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她叫安然。
放學后,林渡去四班找于枝,她站在教室窗前,于枝收著書包,正跟一個男生說著話,那男生生得高挑,鼻梁高挺,眉眼極其優越。
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說著“我抄完了”“借借我”。
接著于枝指了指窗外的林渡,“我朋友找我了。”
他順著方向瞥了林渡一眼,眼神僅僅交匯了一秒。
那時候都興玩QQ,當夜回到家,林渡登上了QQ,看到于枝發來消息:放學跟我說話的那男生,知道吧,他叫陳限,讓我把你賬號發他,現在應該加你了。
林渡點開新朋友的那個紅圈圈,果然,林渡點了同意。
林渡沒有問他是誰,不知道是誰先挑起的話頭,倆人全然不識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說來奇怪,明明是他加的她,主動的卻是她,他看起來酷酷的,而林渡就很話嘮,每次都會逮著他聊好久,陳限每次都是淡淡地回個嗯嗯。
某一天,“陳限你是不是煩我啊?”
“嗯?沒有啊。”
過了幾分鐘,對面還是沒動靜,一般林渡都是秒回的,陳限又煩躁地拿起手機,發了一條消息:我一點都不煩你。
發完又放下手機,只是眼睛總忍不住瞟,這次回得很快。
“那你喜歡我嗎?”
陳限愣了一下,敲了兩個字,發送。
“喜歡。”
“那我們要不要…談個戀愛?”林渡早就想問他了,不喜歡她當初加她干嘛,聊了兩個月,陳限已經完全變成她的樹洞了,而陳限的外形也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又向來大膽出擊。
“好。”良久,對面蹦出一個字。
拿下!林渡高興得蹦起來。
于枝整個班就跟陳限比較聊得來,知道倆人在一起驚得下巴都掉了,還經常打趣林渡,“陳限我兒子,那你是不是得叫我爸爸?”林渡翻了個白眼。
陳限知道林渡愛吃徐福記的蘋果味棒棒糖,就經常下課讓于枝替他送糖,于枝不勝其煩。
在一起的第一個周末,陳限開口約林渡出來,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里,那里人不多,又沒什么熟人。
這是兩人第一次約會,都沒什么經驗,其實大家都一樣,網上聊得火熱朝天,實際上一見面就成慫包了。
兩人坐在一起也十分尷尬,干脆各自玩手機,過了好一會兒,陳限先打破僵局,“你喝水嗎,我去買。”這天熱的,陳限也是真的渴。
林渡獨自呆了好一會兒,陳限才一路小跑回來,手上拿了兩瓶礦泉水,一瓶冰鎮的,一瓶常溫,他把常溫的遞給了林渡,林渡那天剛好來例假。
兩人之間隔了有十來厘米,林渡心生小九九,手慢慢靠近,還差一點點,他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故意,原本是右手在拿手機,瞬間換了一只手,林渡的手落空。
一下午,倆人連手都沒碰著,林渡有些生悶氣,他們不是在談戀愛嗎,為什么連她的手都不牽。
很久以后,林渡才知道,陳限不是不想牽她的手,只是覺得女孩子都喜歡慢慢來,太早牽她的手會讓她覺得太輕浮,然而當陳限得知這竟然是她要跟他分手的主要原因,只覺無奈又好笑。其實陳限也后悔,第一次約她出來沒做好計劃,干坐了一下午,但當時的莽撞只是因為他想跟她單獨相處,卻沒考慮到需要先打破尷尬。
林渡在刷了無數的情感毒雞湯后,她得出結論:陳限并不喜歡她。
于是越想越生氣,感覺玩弄了感情,最終提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