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男人要是娶個在部隊的媳婦呢？肯定也值得炫耀一輩子吧！”

　　古煦蘊不明白為什么她要特意說嫁個兵哥哥。

　　秦颯歪頭認真想了想，最后和他一直停在銀杏樹陰下，無奈的聳聳肩膀：

　　“應該不會吧！男人都喜歡溫柔嬌小，能體現他們大男人的小女孩兒。像我們這種陽剛女漢子，他們駕馭不了！”

　　秦颯說得這是事實，哪怕她是一代神醫，傾慕者很多。

　　但是一聽說她的另一層身份，立刻就都被悄然勸退。

　　所以前世活了三十一年，別說談戀愛了！

　　她連和異性獨處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沒有人敢！

　　古煦蘊努力消化這些陌生詞匯，也算懂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那是他們沒眼光，不是你不好。”

　　古煦蘊聲音柔和的勸完，抬頭小心翼翼去看秦颯。

　　他以為，提起這樣的事兒，秦颯應該是傷心的。

　　然而是他多心敏感了！

　　秦颯的臉上別說傷心了，那就是一點不自然都沒有。

　　被莫名開導發好人卡的秦颯，也低頭看向小心翼翼的古煦蘊，語調沒有一絲波瀾的頷首：

　　“我也這么覺得。”

　　“……”古煦蘊。

　　是他太多年沒接觸過人了嗎？

　　現在的人，都這么自信的嗎？

　　他準備好安慰她的話，到底還要不要說出來啊？

　　可惜秦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為他的好奇心被滿足了，便改口說起另外一件事：

　　“我今天問過鐘大娘，原來村子里就有私塾，我想準備束修和拜師禮，盡快送你去上學。”

　　古煦蘊聞言抓著小猴子的手指微微緊了緊，嚇得小猴子一下掙脫他的鉗制，跳到他的頭頂上避難。

　　人類好可怕！

　　嚶嚶嚶！

　　“我不想上學。”古煦蘊深吸一口氣直言。

　　秦颯聞言走了幾步，來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抬起頭，與他冰冷抵觸的視線相對，輕聲對他說道：

　　“別鬧！你有想過嗎？如果你術后恢復的不理想，身體恢復不完全，是無法重新習武的。如果你連文都放棄了，那你的復仇計劃呢？”

　　“我不求你考回個狀元來，我只希望你在該讀書的年紀就去讀書，別荒廢自己的人生。你未來的人生，復仇后的人生，還是要和正常人一樣的。對不對？”

　　古煦蘊今年才十六歲啊！

　　放到二十二世紀，也就是個高中生。

　　叛逆又自尊強大。

　　秦颯上輩子也救過這個年紀的孩子，自然知道如何與這樣的孩子相處。

　　古煦蘊此時雙手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死死的咬著唇角，半天才咕噥出一句：

　　“我去讀書，你怎么辦？讓你一個婦道人家養家，我算什么？”

　　“……”這是什么邏輯？

　　饒是活了兩輩子的秦颯都有些懵圈了。

　　秦颯很想說，或許你可以算我兒子？

　　但是一想到，現在自己這具身子，比古煦蘊還小兩歲。

　　當即老臉一紅，怎么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定了定神，她才回答道：

　　“放心！我還沒成親，算不上婦道人家。而且我有自己的打算，養活咱們兩個人，根本不成問題！你忘記了？我會醫術的，隨便救個有錢人，都夠咱倆吃兩年了！餓不著你的！”

　　“我讀書少，你就騙我？”

　　婦道人家，是這樣解釋的嗎？

　　秦颯忍不住搖頭失笑：

　　“是啊！所以若是想我不騙你，若是想說得過我，讓我聽你的，就好好去讀書。你還小，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翻盤的！”

　　這被仇恨和疼痛掰彎的孩子，是需要一步步走回正路的。

　　而讀書，就是第一步。

　　“好。”古煦蘊長出一口氣，終究是答應下來。

　　暮色四合，鍋里的鹵味終于好了，秦颯忙著起鍋，就讓古煦蘊去拿碗筷。

　　她剛把一大盆鹵味端到樹下的石桌放好，就聽到有敲門聲。

　　秦颯還納悶，誰會來古家串門？

　　結果門板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白色長衫，面容俊美，一身書卷氣。

　　涵養十分好的，沒因為秦颯夜叉的容顏露出一絲不對勁的神色，甚至還拱手與她行了一禮。

　　“你是？”秦颯不會這個時代的禮，只好頷首后先開口。

　　“我叫鐘金鶴，是我娘讓我來送古大嫂錯還的花布的。”

　　鐘金鶴邊說邊拿下肩膀的布包，將秦颯原本是做為還禮的藍色花布拿出來遞給她。

　　秦颯今天去鐘家還白布，鐘大娘不在家，只有幾個小孩子在家里玩，秦颯便沒交代那么多，只把布放進堂屋就走了。

　　沒想到，鐘大娘居然以為是她錯還的，還讓自己放下學回來的三兒子給送了來。

　　秦颯沒接花布，淺笑著說明白：

　　“這不是錯還的，而是我故意放進去的。謝謝鐘大娘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把白布借給我，這算是謝禮吧！你拿回去。”

　　鐘金鶴微微一愣，見秦颯神色堅決，便把花布放回去，又行了一禮：

　　“那就謝謝古大嫂了！我家中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完轉身就走，真的是十分著急的樣子。

　　秦颯盯著鐘金鶴雪白衣服后擺明顯黃綠色還濕潤的污漬，微微蹙了蹙眉頭，不放心的追問道：

　　“是家中有人生病嗎？”

　　鐘金鶴腳下的步子一頓，回頭納悶的望著秦颯：

　　“古大嫂怎么會知道？”

　　“你等著我，我馬上跟你去。”

　　救人要緊，秦颯不想解釋那么多。

　　轉身小跑著回房間，拿了自己的帆布包，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古煦蘊端著碗筷杵在廚房門口。

　　“我去一趟鐘家，你先吃飯吧！”

　　說完快速跑出去，連院門都來不及關。

　　古煦蘊坐在輪椅上，看著秦颯和鐘金鶴肩并肩越行越遠，最后消失不見的背影。

　　廚房距離門口有一段距離，他在廚房拿了碗筷出來，就看到秦颯背對著他，站在門口和鐘金鶴說話。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鐘金鶴已經要離開，秦颯卻回來拿著東西追了出去，和鐘金鶴一起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心底被酸澀取代，就像是誰在他心底揉碎了檸檬一般，越來越難受，越來越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