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買白布
古煦蘊垂落在被面上的雙手,聞言微微動了動,一點點握成拳頭,半晌又陡然松開。
秦颯知道他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轉身回到廚房,端起自己的面碗開吃。
手搟面勁道爽滑帶著濃濃的麥香,純手工笨炸菜籽油清爽微甜,土雞蛋更是香噴噴到沒朋友!
就連這古代蔥花味道都格外的香!
秦颯滿意的將一碗面連湯都喝了,便去古母的房間收拾碗筷。
她只吃了半碗面,此時已經躺在被子里睡著了。
疲憊蒼老的睡顏很安詳,唇角微微上翹似乎心情很好。
到了古煦蘊的房間,秦颯有些驚訝,他居然將滿滿一碗面都吃了。
此時垂頭靠坐著,又是一副沒有生氣的樣子。
秦颯也不在乎!
反正她只答應古母照看秦颯到死,那最多只有十天時間,何必與他發生不虞,反倒是平白惹了自己生氣?
洗完碗筷,秦颯又將廚房簡單收拾一下,然后去后院抱柴禾。
路過倉房的時候,她看到里面放著兩口棺材,上等的柏木材質。
秦颯微微垂眸想了想,把柴火放到廚房之后,拿了一些銀子出門。
梨花村比柳樹村大很多,足足有三百多戶人家,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雜貨鋪。
雜貨鋪前面是一顆百年老榆樹,枝繁葉茂綿延似天然大傘,午后很多人圍在這里乘涼閑聊,也有腦子活泛的村民,將不常見的東西拿出來擺攤。
能賣一些自然好,賣不起就當是來聊天的。
秦颯左手挎著小竹籃,背上背著迷彩帆布包,行至大榆樹旁時,立刻驚得眾人站起來,還以為大白天見到了傳說中的夜叉。
倒是有那么一兩個村民認出她來,當即指指點點的跟大家說,她就是古家病癱子今天娶回來的新媳婦。
以及剛剛從柳樹村傳過來,秦颯暴打李村長以及古家眾人的事情。
對于李村長的見錢眼開,以及古家人欺凌無依無靠的傻女之事。
多數村民都表示義憤填膺,為此即便是秦颯容貌恐怖,也忍不住生出幾分好感。
甚至有膽大的大娘,已經對快走過來的秦颯招招手:
“古家媳婦,你挎著竹籃出來,是不是要買菜啊?我這兒有不少呢!少算你一點。可憐見兒的,多好的孩子?命怎么這么不好?”
在眾人看來,哪怕秦颯奮起反抗秦家,如今卻又落進古家這個火坑。
命怎么可能好呢?
秦颯也不客氣,走到大娘的攤位前,看著被日頭曬得微微有些蔫噠噠的青菜,還是稱了一些。
大娘手腳麻利的給秦颯裝菜,甚至還多拿了兩根胡蘿卜塞進她的竹籃里,邊好心勸導:
“這女人啊!都是要嫁人的!一頂花轎從這個門進了那個門,怎么過都是一輩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往開了想,往好處去看。雖然……你家相公身體不好,但是你婆婆人可是頂頂好的,將來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秦颯輕輕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娘,我想買些白布,去哪里買?”
秦颯突然開口問,倒是讓好心大娘一愣。
這閨女長得是真心沒法看,但是這聲音怎么這么好聽?
跟冰雹砸在瓷罐似的清脆干凈!
“……啊!白布啊!那得去鎮子上布莊買,鎮子離咱們這兒二十多里地呢!你這樣……還是別去買了!”
大娘很想說,你腦子不靈光,那么遠的路還不得丟了?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言,只好干巴巴的勸了一句。
秦颯不再言語轉身就走,想要問其他人鎮子在哪個方向。
好心大娘見她如此神色,便知道自己沒說動她,當即有些著急,一把抓住秦颯的袖子,急切的問道:
“古家媳婦,你要白布做什么?我家里倒是備著一些,如果你用的少,我可以賣你一些。”
當然是給古母披麻戴孝送最后一程!
可是這樣的話,秦颯無法說出口,她只是回頭望向好心大娘,認真的回答:“四尺!”
院內祭奠懸掛,以及她和古煦蘊的孝服,差不多得這些布。
好心大娘驚訝半晌,才不確定的道:“這么多啊!”
秦颯頷首:“是啊!最少需要這些。”
說完視線落到好心大娘拉著她袖子的手上,意思是讓她放開,別耽誤她辦正經事。
好心大娘咬咬牙:“行!你跟我來家里取吧!家里給老人準備的白布,你先拿去用吧!”
“多謝大娘!”秦颯真誠道謝。
一路走過去閑聊,她才知道大娘夫家姓鐘。
鐘大娘是個熱心腸的人,害怕家里的孩子看見秦颯,童言無忌說什么惹得秦颯傷心,便將她留在門外,一會兒便抱著一大捆疊得十分整齊的白布出來。
“多少錢?”秦颯完全不清楚這些白布的價值,因為傻丫從前沒買過白布,更沒進過城。
鐘大娘笑了笑:“你先拿去用吧!等你娘什么時候進城,買完還過來就是了。這布織的密實,拿去做被里正合適。”
鄉下人沒有那么多講究,所以哪怕鐘大娘誤會了秦颯是要拿白布做新婚被褥襯里,仍舊無所謂的將給老人殯天用的白布勻給了她。
秦颯鄭重道謝,便抱著白布回家去了。
古母準備了兩口棺材,看來最初是打算,自己走的時候便帶著古煦蘊離開。
不需要人披麻戴孝,自然不需要白布。
可是當自己真的快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她又對兒子下不去手。
這母子倆的日子,怎么就會過的如此晦暗?
回到家里,秦颯先將白布放進棺材,之后將青菜送進廚房,又提著水桶出去挑水。
燒了點熱水又晾一陣,用大碗端著去到古母的房間。
古母似乎也是剛醒,迷蒙著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門口,直到秦颯走進來,她的視線才一點點聚焦。
“怎地不歇歇?身上的傷,還疼嗎?”
古母的聲音又小了許多,邊說邊喘的厲害。
秦颯將大碗放到一旁的高幾上,扶著古母坐起來,自己也坐到床沿上,這才端起大碗吹了吹,之后把溫水喂給古母喝。
“都是小傷,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