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相信你說的哪怕一個字。”夏拉塔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娜塔莉面前。他朝這位曾經的暴風城主教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她手中的匕首。

　　娜塔莉立刻明白了夏拉塔斯的意思。她不顧薩拉塔斯的咒罵，知趣地將匕首交給了眼前狀似人類的家伙。

　　雖然不太理解這三“人”之間談論的內容，但她知道，比起只是一把匕首的薩拉塔斯，還是剛剛一招擊潰她眾多追隨者的夏拉塔斯和恩佐斯更具威脅。

　　“很好。”夏拉塔斯贊賞了娜塔莉一句，對她的識時務表示滿意。這位女牧師對虛空的理解能力在凡人中算是萬里挑一，他對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你有著自己的思想，薩拉塔斯。”夏拉塔斯撫摸著手中的匕首，輕聲道，“有多少利欲熏心的家伙被你的低語蠱惑呢？”

　　“我得想想……

　　“贊度？

　　“那個可憐的巨魔巫醫？

　　“啊，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你蠱惑他進行血祭，讓他肢解了自己同伴，還用他們的鮮血和尸骸作為喚醒基希克斯的祭品。

　　“哦，我還記得，儀式的最后，那個巫醫把你插進了基希克斯的外皮里……”

　　“理所當然的，無面者將軍蘇醒了。

　　“甚至掀起了一場凡人的浩劫……”

　　“怎么？這些你都忘了嗎？”夏拉塔斯把玩著突然陷入沉默的匕首，譏笑道，“還有索瑞森的夫人——莫德古德。”

　　“雖然身為巫王索瑞森的妻子，她坐擁黑鐵氏族最強大的魔法神器，但她仍然不滿于自己所有的……

　　“直到……你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我還記得呢。

　　“記得你是怎么背叛的她。

　　“在格瑞姆巴托的那場戰斗中，你蠱惑她使用禁忌的魔法。

　　“被力量蒙蔽了雙眼的她同意了。

　　“伴隨著褻瀆的咒語和滾燙的鮮血，那座監獄中的陰影活化成陰影之子。

　　“然后，你消失了。

　　“哦~

　　“最后驚慌失措的女巫死在了蠻錘親王卡德羅斯的戰錘下。

　　“臨死前她是怎么說的來著？

　　“你答應過……你答應過……”夏拉塔斯惟妙惟肖地模仿著莫德古德的不甘與悔恨。

　　“直到——”說到這里，夏拉塔斯撇了一眼旁邊的女牧師。

　　“所以，我很難說服自己相信你。”夏拉塔斯搖頭道，“事實上，我們之間的交易，既是開始，也是結局。”

　　話音剛落，恩佐斯便朝夏拉塔斯手中的匕首引導了一束黑色的光芒。

　　隨著法術的引導，黑暗帝國之刃開始顫抖起來，并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你做了什么？！”薩拉塔斯又驚又怕地喊道。她發現自從與夏拉塔斯相遇后，自己過去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就好像……他一直躲在自己身后偷窺著。

　　而現在，她又發現恩佐斯的法術讓自己失去了對匕首的掌控。

　　她僅有的一點空間也被掠奪，侵占！

　　“不要擔心，他只是在幫你完成你的夢想。”夏拉塔斯似乎察覺到薩拉塔斯的恐懼，主動開口解釋道。

　　“很快，你就會——”

　　“Ugalazul bwrxil' qu rax.”

　　下一刻，夏拉塔斯便停止了解釋。因為他發現隨著虛空中傳來的一聲嘶啞的低語，一位精靈的身影漸漸浮現在他眼前。

　　“我這是……自由了？”精靈緩緩睜開眼睛，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身體，喃喃自語道。

　　她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輕松，過去的逼仄與幽暗全都消失不見。

　　現在的她，是真實可見的！

　　“是的，準確地說，是你的意志自由了。”夏拉塔斯將手中的匕首收入深海包后，朝薩拉塔斯說道。

　　“回虛空吧，薩拉塔斯。”恩佐斯在三人中間開啟了一道虛空傳送門，“你在艾澤拉斯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你會在虛空過上全新的生活。”

　　薩拉塔斯看了看夏拉塔斯，又看了看恩佐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主人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不要讓他們失望，深淵之神，還有……新朋友~”

　　說完，薩拉塔斯便轉身走進了傳送門。

　　“我們已經得到需要的東西了，該回去了，不然等人類的軍隊趕到，我們會很麻煩。”恩佐斯一面注視著傳送門緩緩透明消失，一面開口向夏拉塔斯提醒道。

　　“匕首只是我的目的之一。”夏拉塔斯搖了搖頭，伸手指向了娜塔莉，笑道，“她的潛力更為強大，她將成為我們強大的助力。”

　　“不！”

　　還不等夏拉塔斯詢問她的意見，女牧師就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不？”恩佐斯用隱隱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反問道。

　　“我不會成為虛空的奴隸！”娜塔莉悄悄后退了幾步，從身后的桌子上一把抓住一根狀似燒火棍的法杖。

　　這是她原本打算交付給手下初學者的練習武器。雖然法杖做工很差，但在失去了黑暗帝國之刃后，它可以帶給她為數不多的安全感。

　　“狂妄的凡——”

　　突然，恩佐斯的話被夏拉塔斯揮手打斷了。

　　“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夏拉塔斯輕聲問道。

　　“我……”

　　“人才，總是需要特別優待。”頓了頓，夏拉塔斯從背包中取出圣光之佑，指向了娜塔莉，然后對娜塔莉說道，“哪怕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用這些小伎倆。”

　　“我勸你停下你的咒語，塞林主教。

　　“對凡人而言，你逃往虛空是一種解脫。

　　“但對我們，在那里的你就像黑暗森林中的篝火——明亮，而脆弱。”

　　“我們對虛空的理解遠超你的想象。”夏拉塔斯一邊催動手中的法杖，一邊狀若無事地和娜塔莉聊著天，“我不知道薩拉塔斯之前有沒有和你透露過我們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今天以后，你將擺脫這羸弱的血肉之軀，見證更偉大的真理。

　　“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了嗎……牧師？

　　“但這神圣的力量，在抗拒你，灼燒你，哪怕你曾經是她忠實的信徒。”

　　“我背棄了她，選擇了在陰影中行走。”娜塔莉不閃不避，任由圣光灼燒著她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通紅的印記。

　　“但我并不后悔。”

　　“圣光并非唯一的道路，虛空也不是。”

　　“了不起，那就接受這份恩賜吧！”夏拉塔斯贊嘆道，“你將真正如你所愿行走在光影之中。”

　　“等踏上這條道路，你就會明白加入我們，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說完，夏拉塔斯就將圣光能量徹底灌注到了娜塔莉體內。金黃色的紋路開始浮現在娜塔莉的傷痕上，卻轉瞬就被她體內洶涌的暗影能量撲滅。

　　“啊啊啊！”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在娜塔莉體內發生了激烈沖突，讓她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哀嚎。

　　“你這是干什么？”恩佐斯對夏拉塔斯的行為有些不解，無論是之前的招攬還是現在的圣光灌注。

　　“你這樣會殺死他的。”恩佐斯緊鎖眉頭觀察了娜塔莉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不，凡人的潛力遠超你我的想象。”夏拉塔斯沒有停止手中動作。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源源不斷的圣光依舊涌入娜塔莉體內，但圣光與她體內的暗影能量的關系卻發生了改變——從水火不容到相融相生。

　　十分鐘過去了……

　　夏拉塔斯已經停止了對娜塔莉的灌注，但女牧師體內的圣光并沒有因此熄滅。

　　光影相生。

　　每一絲躍動的圣光熄滅后就會有一片暗影涌現，而充盈的暗影又會點亮光明的火花。

　　一位戒律牧師，誕生了。

　　“走吧。”夏拉塔斯朝恩佐斯說道。

　　“就這樣把她丟在這里？”恩佐斯瞥了一眼還處于昏迷狀態的女牧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是的，我們不需要操控她，或者誘惑她做些什么。”夏拉塔斯揮手開啟了一扇虛空傳送門，輕聲對著走過來的同伴解釋道，“她的存在本身，就會震驚人類社會乃至其他凡人世界。”

　　“光和影是可以相伴相生的，這不是很有趣嗎？”

　　“她，還有那些對光影教義感興趣的人會不斷散播她的教義。”

　　“他們就像一顆草原上的火種。”

　　“一點，一點，又一點……”

　　“凡人的底線，就是這樣一點點降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