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路晴竟然一次也沒有問過她為什么染銀發。

　　易歡以為路晴會發現的。

　　夜晚的風有些涼，路晴打了個噴嚏，易歡眉頭一緊，“這天氣越來越涼，你注意身體。”

　　看路晴注意力在手機上又補充道：“雯姐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這活工資高待遇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你也不用再東跑西跑的了。”

　　路晴送外賣其實很危險的，不僅有同行競爭，還有交通隱患，她一個小姑娘真不適合奔走在大街上。

　　“嗯。”路晴抬頭視線跟她對上，“估計十一假期我就能來上班了。”

　　“好的。”

　　易歡看向前方，燈光一直延伸到遠處。她唇角向上翹起個小弧，“一起回去吧。”

　　到最后兩個人還是一起回去了。易歡的摩托車在前，她的車燈亮，像個引路人。

　　路晴跟在后面，風越來越大了，她只覺得被風吹過的感覺真清爽。

　　*

　　十一國慶假期前還有一次月考，這會兒天氣陰沉沉的，上午剛下了雨，溫度有點低。

　　后排窗子沒關，風呼呼地吹過來，路晴“阿嚏”一聲，又繼續復習數學。

　　沒一會兒她聽見后面沈曳站起來關掉了窗戶。

　　自從上次送外賣被沈曳故意浪費時間，路晴攻略沈曳少了些熱情。

　　再加上月考很重要關系到獎學金的事，她沒太多精力管沈曳了。只是該撩的時候稍微撩一下。

　　比如早上來的時候一眼看到站在公交站臺下躲雨的沈曳。

　　他站在那里，黑色的衛衣灌了風，好像沒料到會下雨，眉頭微蹙苦惱著雨什么時候停。

　　沈曳低頭看下手機，關注著時間，他還從來沒有遲到過。

　　他怕來不及便往四周看看，想找個熟悉的同學和人家用一把傘。

　　沈曳正好看到不遠處的路晴，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沈曳一頭長發站在風中，發尾卷曲，臉色不太好。

　　“沈同學呀，你是沒帶傘嗎？”她明知故問。

　　沈曳：“……”

　　“我送你一程吧。”她聲音乖乖的，努力將傘舉得高了些，可是沈曳太高了，兩個人都很別扭。

　　“我來拿吧。”沈曳看向遠處的學校，沒說太多，默默舉高了傘。

　　雨滴砸在傘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路上有淺淺的水洼，雨滴落進去泛起一圈圈小漣漪。

　　這把傘有些小，不足以將兩個人都遮住。

　　路晴害怕有人淋濕，她往沈曳那邊靠了靠，嘴角一勾，然后直接拐住了沈曳的胳膊。

　　沈曳身體一僵，下意識看她，她卻跟沒事人一樣看著前面。

　　既然她都能這么平淡，那么他也可以，他神色冷峻，一句話也沒說。

　　雨淅淅瀝瀝的，路晴只顧著拽沈曳胳膊沒看到前面的水坑。

　　倒是沈曳反應很快，拽著她的衣角，把她整個人一下子拉過去。他全程不說話，好像剛才幫路晴的人不是他。

　　路晴后知后覺，眉眼彎彎，道：“謝謝你呀沈曳，你真好。”

　　“不客氣。”沈曳垂了下眼，剛才他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不知道路晴看出來沒有。

　　他竟然下意識地想去拉她的手。

　　很快就到了月考。

　　最后一場英語也考完了。下午放學就放假，休息七天，想想就開心。

　　同學們都沉浸在放假的喜悅當中，上自習對答案的時候心浮氣躁的，教室里一直有人在竊竊私語。

　　上次調位是按成績的，根據成績高低自己選，結果路晴和沈曳還是原位置，因為他們兩個沒有一個想換的。

　　這對路晴也是個好事，可以繼續扭頭看美人。

　　只是沈曳很不滿意，換位置當天為了表示他對路晴的厭惡，一天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后排一般都是成績差的同學，賀龍英語完形填空改錯了一道痛失一點五分，此時正在鬼哭狼嚎。

　　他隔一條路的男生叫王虎，是物理老師王帥的侄子。

　　但是王虎一點不擅長物理不說，還整天考倒數第二。長相倒跟他叔叔王帥一樣平平無奇。

　　他嘆了口氣，“別糾結了老兄，一道完形填空也拯救不了你倒數第一的命運啊。”

　　賀龍正傷心根本不想理他，“你別說話，有本事別考倒數第二。”

　　王虎倒是想，但是他考不了更好的。

　　路晴沒管其他人的事，這次數學一個立體幾何竟然出錯了一步，她正拿著鉛筆橡皮涂涂畫畫，結果一不小心橡皮掉了。

　　路晴連忙去撿，她低頭在自己凳子下面找了一圈沒發現，原來橡皮掉到沈曳桌子腿旁邊了。

　　沈曳看她一眼，路晴連忙用求助的眼光回應他。

　　只見沈曳不緊不慢地撿起來，動作甚至有點溫柔，然后看了路晴一眼。

　　路晴正要說謝謝，下一秒她睜大眼，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因為橡皮被沈曳“咣當”一聲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路晴：“……”

　　兩個人默然相對了半分鐘。

　　試問一個男生扔完你的橡皮然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去寫作業，你什么感覺？

　　路晴只覺得牙癢癢，突然想咬點什么。

　　說實話，要是現在不是在上自習，路晴真想一口咬到沈曳的脖子上，咬死他個死小孩。

　　沈曳看路晴答案也不對、錯題也不改就惡狠狠地盯著他差點氣笑了。

　　他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冷冷地問：“你干嘛？”

　　好家伙，他還惡人先告狀。

　　路晴表情扭曲，有點繃不住了，“你為什么要把橡皮扔掉？我還以為你是幫我撿的。”

　　“我為什么要幫你撿？”沈曳扯了下嘴角，理直氣壯。

　　“那……你也不能扔啊？”路晴覺得這會兒的沈曳格外不講道理，他的這般操作真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見她臉色發青，沈曳收斂了一些，語氣也柔和了，目光從她臉上掠過，“那是你的？”

　　路晴聞言，覺得溝通不下去了，她本來要用那個橡皮，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

　　現在沈曳還在疑問那橡皮的主人是誰。不是她的，難道是他這個臭男人的嗎？

　　“行了，扔了就扔了吧。我就當你心情不好。”不能為了一塊橡皮浪費太多時間。

　　路晴轉過身去，一節課下來沒再轉過來。

　　很快到了下午放學。沈曳收拾好書包站在座位上一會兒。

　　前面人還在坐著整理，他沉默盯著她，目光沉沉，眼底似乎藏著事，有些讓人看不懂。

　　后來，路晴想起來那塊橡皮不是她的，是江述白的。她考試的時候忘記帶了，是他借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