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數學題上的未知數，可能無解，可我還是想要征服你。

　　因為你，我第一次期待明天。

　　——《唐念日記》

　　_

　　至從江羨說完他的名字，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奇怪，可能只有唐念這么認為。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羨說完她的心跳就停不下來，下課還魔怔般的輕聲念他的名字，上午的幾節課唐念自然什么都沒聽進去。

　　這節課是數學，唐念還是心不在焉。江羨當然看出她的不對勁，便湊她近了些，用手擋住嘴做掩護，低聲道：“同桌，看黑板。”

　　唐念還有點恍惚，就聞到來自江羨身上獨有的淡淡的薄荷香，立馬就回了神。她轉頭，就與江羨面面相覷，澄清的烏黑色眼眸直直地勾著他看，帶著不解，下意識問：“什么?”

　　江羨盯著她的眼睛，出了神，久久沒有開口。數學老師在講臺上早就察覺他們在開小差，不悅地蹙了下眉頭，目光看向唐念他們那里。清了嗓子咳嗽了一下，原本想提醒他們，結果那兩人完全無視。

　　唐念他們班數學老師姓張，留著個地中海，在背地里沒少被學生嘲笑。戴著個方框眼睛，一臉嚴肅。他也比較注重學生的面子和自尊，不會在課堂上輕易點名批評。至少在他教過的學生中，沒像唐念和江羨這么大膽的，完全無視他的提醒。

　　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也許是氣急了，大聲怒斥：“江羨！你上來做這道題！”

　　雖然說老張的脾氣沒好到哪去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所有人都被這突兀的怒聲震住，隨后把視線全都聚集在江羨身上。唐念立馬心虛地轉過頭，裝作做題，內心早已翻波涌浪。她以為江羨會把她供出來，她都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但是江羨什么也沒說，快步繞過唐念的座位，面無表情地走向講臺解題。

　　唐念在座位上看著江羨清瘦的背影，默不作聲地撇撇嘴，她以前一向做錯事就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她又埋頭專注地解黑板上的題。過一會，她沒解出來，下意識抬眼看向黑板，江羨已經快寫完了。這對唐念來說無疑是個打擊。

　　就像你覺得人家是個大學渣，你害得人家上講臺去解題，你原本還有點愧疚，想幫人家解下題，結果人家解出來了，你自己解不出來。

　　唐念嘆了口氣，不服輸地拿起筆繼續寫，仿佛一定要證明什么。

　　“我解完了”

　　才寫完一半的唐念“……”

　　_

　　后半節課，過得很太平。江羨坐到座位上后，唐念也沒有和他搭話，只是有事沒事的就偷偷督他一眼，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江羨只要一察覺，她就快速轉過去，裝作無事發生。

　　下課，江羨再也忍不住，直截了當地戳破唐念的小心思，還是隨意的坐姿，緩緩開口道：“我沒生氣”

　　唐念應了聲。可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托江羨的福，唐念這一上午認識了班上一些女生。雖然是打著和唐念聊天的旗號，其實目的就是來找江羨的。但唐念也認識了個知根知底的朋友——路瑤。路瑤人自來熟，坐在唐念前桌李楊的前面，隔了個座，這一上午也混熟的差不多了。

　　路瑤認識唐念后，下課就找唐念玩，這次也不意外，她坐在李楊座位上，跟她聊天。江羨和陳宵他們出去打球，唐念說話也沒顧忌。

　　“路瑤，如果跟一個異性相處，你會心跳加速，目光下意識看向他，你會關注他的喜怒哀樂……”唐念紅著臉有點羞澀地說。

　　“那我肯定喜歡他！”路瑤晃蕩著椅子，果敢地說。

　　唐念一瞬間驚愕地看著路瑤，隨后垂眼，把視線轉移到桌上，睫毛輕顫，抿著唇，若有所思著什么。

　　路瑤的性格很直接，有什么說什么。看著唐念的表情，默了默。然后圓溜溜的眼睛睜大，震驚地看著唐念，拍桌而起，仿佛要宣布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你不會喜歡誰吧?”

　　唐念被她這直接的提問給屈服，不過她也沒想隱瞞她什么，就如實道：“不知道”

　　后面路瑤說了什么，唐念也沒聽進去，直到江羨他們回來，路瑤也就回座了。

　　唐念坐在位置上，只是在思考那一個問題——我是喜歡江羨嗎?

　　_

　　還沒等唐念想清楚，她晚自習就已經沉入題海了。一中講課進度比較快，發的卷子難度也很大。唐念在一道數學題已經卡了十分鐘了，也終于浮躁起來，打算空著。

　　“不會?我教你?”耳邊響起江羨近在咫尺的聲音，他的嗓子有點低啞，聲音很小，聽起來如流水般溫柔，在你耳朵旁細語，很讓人著迷。鼻息撲在唐念耳朵上，很癢。

　　唐念感覺到耳朵火澆油一樣辣，幾乎是下意識詢問：“為什么教我?”

　　她問完才覺得這個問題有多傻。

　　江羨一臉正經地回答：“把你教好了，我就與之共榮焉，不懂?說不定就能把你收了做我徒弟，給我端茶倒水。”

　　明知后半句是玩笑話，但唐念還是“嗯”了一聲。她一轉頭就對上江羨的目光，這次她離江羨很近，近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江羨的睫毛，很長，很細。她這才看到江羨眼尾旁邊有一顆淺色的淚痣，只要視線一抬，便可以看見少年澄澈的淺棕色的眸，好像周圍就靜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之前讓唐念模糊不清的答案，好像現在已經顯露出來了。

　　唐念莞爾一笑，把試卷放在中間，示意江羨可以開始了。

　　也許所有答案都在一瞬間被解答。唐念沒有喜歡過人，更不知道什么感覺，而現在她知道了。

　　她的情緒很少，淡淡的。知道自己要來一中，沒有抱怨，沒有難過，也沒有開心。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因為江羨的話會害羞，因為江羨沒有生她氣會開心。從頭到尾，江羨一直牽動了她的情緒。

　　也許，從她知道江羨的名字起，她就已經喜歡了，或者更早。

　　江羨耐心地講完一遍，抬頭看看唐念，壓低聲音，緩緩地說：“聽懂了嗎?”

　　唐念點點頭，繼續埋頭苦干。

　　……

　　晚自習結束，教室里走的也差不多了，只剩唐念和江羨了。江羨收拾完，往唐念那隨意督了一眼，正好撞上唐念的視線，唐念一頓，迅速轉回，機械般的收拾東西。

　　“同桌，我走了”

　　唐念剛想應一聲，江羨的手就已經在她腦袋上了，一張溫熱的手心貼著她的腦袋拍了拍，溫聲說：“明天見”

　　唐念木楞了一會，直到江羨走出教室門，她才反應過來。抿了抿嘴，小聲喃喃。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