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妗暮打了個招呼直接駕云去了天宮，阿玉蹲在大殿角落里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暗嘆，時笙神君果然猜得不錯，也不知暮歸會如何應付妗暮神君，剛想完，時笙就出現在大殿門口。
“神君，您回來了。”阿玉道。
“準備一下，換身衣服，我們要去妖界一段時間。”
“這么急，您是如何說服暮歸的，聽說以前暮歸對妗暮神君可是唯命是從。”
“不需要他欺騙，只要在妗暮回妗暮前躲著她就可以了。”時笙掃了阿玉一眼，道。
“您真有辦法。”阿玉由衷地贊了一句，眼露崇拜。
時笙轉身朝妗暮消失的方向看去，勾了勾嘴角，神情有些嘲諷。
他不過是讓暮歸在青嫵和對妗暮的忠誠之間做個選擇而已，毫無疑問，他選擇了前者。
看看，妗暮，這就是你當初耗盡了永生之力也要救下的人。
若是知道當初的一切，你……可會后悔？
想起一事，時笙的腳步頓了頓：“阿玉，沫梔可回了雀鳥島？”
阿玉嘴一咧，眼睛放亮，忙點頭：“昨兒個您走了不久她就和貼身宮女一起回了。”
想起昨晚聲聲質問的沫梔，時笙瞇起了眼，他確實有一句話沒有回答她。
他選中她不止是因為在當時她最適合，而是……她是孔雀王的女兒。
無論什么原因，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
六萬年歲月，青嫵，這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讓你死算什么，你犯下的罪孽，哪怕是下九幽地獄也不足以補償萬分之一。
你所珍視、在意、向往的一切，我會一個一個讓你自己親手摧毀。
時笙回過神，牽起阿玉的手：“我們快走，等妗暮回來，我可不擔保她不會放火燒了我的蒼穹殿。她見不到我，過幾天自然就會消停了。”
阿玉點頭，兩人消失在大殿中。
妗暮難得勤快一次，起了個大早風塵仆仆趕赴天宮，她一路打著哈欠，隔得老遠便見天門外豎著個老頭，留著花白的胡子和她做著同樣的動作。
她收了手，立馬站得筆直，直覺告訴她，這個老頭不像是來站崗的。
果不其然，祥云才靠近，天門附近的仙將嘩啦啦跪了一地，甚是整齊，白胡子老頭疾走幾步，頭差點撞在柱子上，朝她的方向拱手：“小仙華日恭迎妗暮真神。”
妗暮從云上走下，看著這情況，眉頭有些皺：“暮歸可在天宮？
“回神君……”華日仙君哆嗦著聲音，小心翼翼地稟告：“暮歸帝君不巧去了南海龍王處下棋，要有數月才能歸來，小仙特來相迎妗暮神君。”
妗暮頓住腳步，肩上的披風掃在地上，神情凝滯。
“此處離南海不過數日，那我便去南海尋他。”
“神君……”那華日老頭顯是極為惶恐，臉漲得通紅，聲音如蚊子“嗡嗡”般大：“是小仙記錯了，暮歸怕是去了昆侖山言舜上君那……”
“是嗎？老上君年歲恐高，南海和昆侖山相隔萬里，怕是有些遠吧。”妗暮的聲音有些淡，站在天門前不再移步。
威嚴冷峻的氣息在天門前蔓延，一地的仙將滿是惶恐之色，那華日更是駭得跪倒在地：“神君息怒，神君息怒。”
“待暮歸回來，告訴他，六萬年不見，他確實讓本君甚是意外。”
妗暮轉身，再也不看身后的天宮，朝淵嶺沼澤而去。
能猜到她會來天宮，而且還能讓暮歸避走的只有一人，時笙。
她只是很意外，暮歸竟然會聽時笙的話，對她避而不見。
記憶中的少年如今已是一界之主，妗暮在天門外卻生出了疲憊的感覺來，她突然發現，六萬年后，唯一沒有改變的人，竟然只有她而已。
玄天殿內，暮歸得知妗暮連天門都未踏進，神情肅穆，望向天際，久久未有言語。
華日忐忑萬千的將妗暮的話重復了一遍，只聽到高座之上傳來一聲淡淡的“知道了”便再也沒了聲息。
青嫵寢宮。
青嫵聽著仙娥小聲稟告天門口發生的事，心底有些解氣，但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是揮手道：“真是不巧，暮歸昨日才說要去昆侖山拜訪言舜上君，今日倒是未說一聲就起行了。”
暮光一向唯妗暮之命是從，這次怎會對妗暮拒之不見，回過神來的青嫵覺得有些不對，皺了皺眉，正準備起身，卻聽到門外一聲驚呼。
“公主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青嫵一愣，起身朝外走去，愣在了當下。
沫梔一身素衣，站在門外，臉色蒼白，雙眼失神微陷，指尖深刺進手掌，鮮血在掌間干涸，極是可怖。
“沫梔。”
青嫵輕輕喚了一聲，沫梔似是突然回神，看著面前的青嫵，突然抱住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姐姐，姐姐……他一直在騙我。”她伏在青嫵肩上，仿似悲涼到了極致，歇斯底里，聲聲哀戚：“我要怎么辦，我要怎么辦……”
“沫梔，別怕，別怕，姐姐在這兒。”青嫵把景昭摟在懷里，在沫梔身上拂過一道靈力，沫梔緩緩合上眼，青嫵將她放在榻上，蓋好被子，才從內室出來。
她抬眼掃向門外打著哆嗦跪在地上的靈芝，聲音似是冷到了骨子里。
“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會變成這樣！”
蒼穹之境。
回到后殿的妗暮得知時笙和阿玉一起去了妖界，倒是沒一把火燒了大殿，只不過是勞駕自己把阿玉前幾日才挖好的湖給重新填了起來，再加上了三層厚而已。
看，這世間，不用暴力，也是能夠解決很多事的，對不對？
所以，妗暮，緩口氣，等時笙回來了再算賬也不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