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雨出了醫院,想著家里的床單被套還沒收呢。當時只想著,看看就回,也沒帶東西,看這情形晚上要在醫院了。于是,發個信息說回家一趟,拿點東西,去去就回。又想著要快去快回,咬牙又叫了出租車。回家草草收拾下,洗了個澡,又熬了從老家帶來的紅菇雞蛋湯,煮了福州線面。他發來信息說要蚊香片。急急忙忙又找蚊香片,簡單帶了點洗漱用品,怕面條放久了不好吃,只得又打車到醫院。來來回回這一天光打車發了一百三十多塊錢,想著快遞分揀干一天才六十元。不由心里一聲嘆息。
陳輕雨到醫院近十點了。病房門關著,燈也滅了。輕輕推開門,房里多了一張陪護床,有一人躺在床上,見陳輕雨進來,急忙坐起來。
他聽見聲音,也掙扎著坐起來說:“文睿,這是陳輕雨,是恩人。”又介紹說“這是兒子,文睿。”
“文睿,你好!經常聽爸爸提起你呢。”她看了一眼他說:“兒子長這么高大,又孝順,你真有福氣。”
說著拿出帶來的面條說:“看看我給你帶來什么好東西?”
“我看看,有你們在,就是我的福氣!”
接著,她伺候他面條。
病房一陣沉默,他開口說:“陳輕雨,情況是這樣,文睿他身體不好,有冠心病。不能長期陪護。”
“我伺候沒問題,就是二十四小時陪護都沒問題,但是最好是你兒女兩個,要有一個人在醫院,要不有什么情況,我擔不起責任。”陳輕雨說
他沒說話,兒子看了看他說:“爸爸你安排。”
一陣沉默,他說:“文睿,這樣你回去休息,陳輕雨在這里,明天早晨帶稀飯來,就這樣定了。”
陳輕雨無話可說,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就協商好的,有病只是一個由頭罷了。伺候他,陳輕雨心甘情愿,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就這樣兒子走了,病房只剩下他與她卻無話可說。只有伺候著他躺下。
陳輕雨也在陪護床上躺下,昨晚坐了一晚上的車,沒什么睡,今天又奔波勞累了一天,又累又困,沉沉睡去。大概睡了一個小時左右,睡意朦朧間,聽他喊她,她掙扎起來,扶他上廁所。因腿腫的太厲害了,先要扶他坐起來,再把他其中一條腿搬到床沿,再搬另一條,還要歇歇,才能下床。慢慢扶著他,挪到廁所,幫忙把褲子脫了,再扶他坐下,搬一把椅子讓他趴著,等好了,再幫忙擦屁股,又扶著到椅子坐坐,再扶著,挪到床邊,重復剛剛下床的動作。此后,或半小時,或二十分鐘起來一趟,或翻身,或喝水,或起來坐著,或上廁所,一夜折騰不歇。
期間因陳輕雨做的不到位,還被罵了一通。陳輕雨無心爭辯。想著,當時伺候爺爺,爸爸,也沒這般辛苦跟委屈。百般委屈,卻還要溫言軟語伺候著。
在一次上完廁所后,她扶他坐下,他說到:“你也看到了,久病床前無孝子,現在你來了,我就安心了。”
“兒女還是孝敬的,只是我突然出現,女兒有所反應很正常。給她時間,慢慢會好的。”
“不是這問題,你安心在這里,就是王冬梅來了,也沒問題。”這是他第二次提這話題了。
王冬梅,王冬梅,陳輕雨冷笑一聲,卻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