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報應不爽
阿箬聽后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正好叫那個倒霉王爺別再來打擾我們公主,若是他不幸得了痘疫是小,傳染給我們公主是大!”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連站在她身前的慕染云都沒聽清楚,而冷千秋功力深厚,自然將她的話全部聽了去,繼而說道,“阿箬姑娘放心,王爺身子骨從小便很好,就連風寒都很少得。”
阿箬翻了個白眼,乖乖閉上了嘴。
冷千秋還忙著去告知各個院落,很快便走了。
原本慕染云以為陸嬤嬤與陸星辰搬回廂閣后,沁雨居就會變回冷冷清清的凄涼,誰知竟迎來了棘手的客人。
翌日,阿箬正打掃院落,君祈夜突然帶著幾個侍衛進來,還用草席抬著兩個人。一語成讖,這個‘倒霉王爺’真的過來了!
“就放這邊耳房里吧。”他對身后的侍衛吩咐道。
慕染云被那些突如其來侍衛弄得摸不清頭腦,怔忪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待侍衛將兩個用草席卷住的人放置好后,君祈夜不動聲色地說,“你看看這兩人是誰?”
她上前掀開了草席,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香蘭與香穗。
香蘭曾經嬌艷如花的臉上也和六皇子一樣,擠滿破了的膿瘡,身上想必更多,人已經昏迷不醒。
香穗比她的狀況要輕很多,但脖頸也開始長出紅疹,臉頰暈著不健康的潮紅,儼然是在發燒。
慕染云看過后便把君祈夜拉出耳房,戾聲問道,“王爺是把臣妾這里當成救濟所還是藥鋪啊?這兩人病得如此之重,你們就不怕王府里也會因此傳染上嗎?”
“本王這么做是缺乏考量,但也沒別的法子。”君祈夜難得退讓一回,蹙眉道,“她二人是在勾欄院后的一間草屋里找到的,冷千秋趕到時,屋外有一個剛被熄滅的火把,顯然是有人想對她們殺之滅口。”
“如今宮中戒嚴,本王無法將她們帶去御醫署,況且宮中人多眼雜,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動手腳。而王府中,只有你會治這種痘疫,所以只好送到你這里來了。”
阿箬忿然作色,“王爺,可我家公主也從未得過痘疫,若是她被傳染了該怎么辦啊!”
“王妃若病了自然會有御醫照顧。”他的音調染上一抹冷意,態度昭然若揭的強硬。
“好了阿箬,去拿我的醫藥箱過來。”慕染云聞言嘴角逸出苦笑,這人都已經送到她面前,她還能說不治嘛!
待阿箬拿過醫藥箱后,慕染云帶上手套,先為兩人診了診脈,然后去一旁寫方子。
“你有幾分把握治好她們?”君祈夜問。
“對香穗來說,我有十分,她的病情較輕,只需要抑制住體溫和發痘情況就可以了。”她垂眸邊寫邊說,“但香蘭我只有八分,她的痘已經開始化膿,和六皇子癥狀一樣,我只能給她下猛藥,就怕她的身子撐不住……”
君祈夜不以為意道,“盡力便好,哪怕只能保住香穗的性命,本王也自然有辦法讓她開口。”
慕染云美目一凌,心想他的辦法無非就是言行逼供,活像個暴君。
臨走前,她問起,“六皇子狀況怎樣了?”
“容御醫不愧是杏林圣手,六弟昨晚就已經退了燒,聽說今早人已經清醒了。”君祈夜陰沉的臉色因此沖淡了幾分。
她聽后詫異了下,難不成這個容桓還真有兩把刷子?
“不過……”君祈夜欲言又止,“皇宮中痘疫已經開始蔓延了,最初倒下的是子殿的太監,今早傳信說有幾個宮女也被染上了。”
慕染云拿著藥杵調配藥膏,若有所思地說,“太監男根不全,體質陰柔,是要比常人嬌氣一些。”
君祈夜重重在她額頭敲了下,幾乎咬牙切齒道,“你的腦子里一天天都裝了些什么,這話豈是王妃身份能說的!”
“從醫者的角度考慮問題,沒毛病啊,總不能因為男女有別,就不給男子治病了吧!”她說得坦坦蕩蕩,“我跟師父在南疆行醫時,什么樣的病人沒見過,難道給男子施針還要穿著衣服不成?”
君祈夜只覺頭疼,這也是他討厭慕染云的一點,南疆女子向來開放,不如中原閨閣中的女子安分守已,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做出新婚前就將初夜送予旁人的事情……
雙手猝然緊握成拳,冷冷擲下了句,“難怪容御醫會說女子行醫天理不容,簡直是不可理喻!”
慕染云見他甩袖離去的身影,眸底浮出一層慍怒。
若不是本著醫者之心,又怎會在藥王谷時救下他,又怎會被他……
“公主,這個藥還是奴婢來涂吧,公主離這些得了痘疫的人遠一點。”
她的思緒被阿箬打斷,“不必,我來就好!你不知道藥量,若是涂多了會讓人落下很難看的疤,這兩人都是女子,又是靠容貌為生,不能因此落下疤痕。”
阿箬只得收回手,眼睜睜看著她扯開草席,用刷子將黑色的藥膏一點點涂抹到香蘭的身體上。
忙活了大半日,她終于為香蘭與香穗兩人上完藥,剛想倚著床柱休息片刻,就看到君祈夜匆匆忙忙地折了回來。
“換衣服,趕快隨本王進宮!”他呼吸還未喘勻,粗聲道。
“又怎么了?”慕染云疲憊不堪的問。
“六弟又昏迷不醒了。”從君祈夜的聲調里,她聽出急促的音律。
“不是有容御醫,你急個什么勁兒。”她半闔著眸子,波瀾不驚道。
“容御醫自己也沒有料到,六弟明明已經蘇醒過來,燒也退了,今早還用了半碗粳米,可到晚間又陷入昏迷了……”君祈夜緊鎖深眉,焦急地說道。
慕染云嘲諷一笑,“那王爺來找我,是希望我進宮去醫治你六弟?不對啊,這君朝人才濟濟,偌大御醫署難道找不出一個能救治六皇子的御醫了嗎?”
君祁夜額間青筋跳了跳,“君朝從未經歷過這種痘疫,自是不如你們南疆有應對經驗。”
“可我怎么記得,王爺白日還口口聲聲說男女授受不親,女子行醫天理難容呢?”她眼尾一挑,眉目間盡是奚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