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箭在弦上
夜晚時刻,一抹黑色身影避開王宮外的巡邏隊,趁沒人注意,腳底用力,輕輕翻進了高聳的城墻之內(nèi),悄無聲息。
黑色的蒙面巾遮住了大半張臉,唯有一雙犀利的眸子難掩智慧的鋒芒,她輕聲落地,謹慎的四下巡視,剛要起身便聽得有人的說話聲,她便迅速閃身躲到了樹的背后。
“魏公公,曹將軍秘不發(fā)喪到底何意?”
一個年輕的小太監(jiān)一手打著燈籠,一邊低聲沖著身旁人低聲道,話音剛落,便被狠狠訓斥。
“噓!”年長的魏公公在深宮中輾轉幾十年,早已謹小慎微,聽得如此,驚道:“小心你這條小命!”
年輕的太監(jiān)立馬乖乖閉上了嘴。
魏公公見周圍無人,連連嘆息幾聲,引得小太監(jiān)的疑惑,“您為何如此憂愁?”
“唉,大王仙逝,曹將軍封鎖消息,九殿下對此并不干涉,只是可憐大王到頭來不知魂安何處啊。”說罷,他忍不住雙目微濕,抬起衣袖拭了拭淚水。
“走吧。”魏公公抬腳,又扭頭提醒道:“以后這事萬不可再提起。”直到小太監(jiān)點頭,他才放心的挪動步子。
等兩個人影遠去,付七言才從樹后走出,皺著眉頭望向大殿的方向,萬般憂思。
西涼王仙逝是真,曹豹瞞而不宣也是真,怕是他的野心不止步于此,只是沒料到他這般明目張膽,滿朝大臣竟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阻攔。
權及如此,還怕國不禍亂?
此時此刻,涼治府中同樣閃進一個人影,頂著暗黑色的披肩帽,正要大步入府,遭到了門口侍衛(wèi)的攔截,他只得狠狠的瞪了回去。
“放肆!”他身后跟著的小奴才厲聲道:“敢擋公子的路,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那阻攔的侍衛(wèi)被這氣勢震懾住,抽回手,向后退了幾步。
“不知曹公子大駕,小的有眼無珠。”
書房里的涼治正在沉思著,嘴角時不時揚起一個弧度,他附手而立,盯著窗外的月色不禁喜上眉梢,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才回過頭,看清來人后,立馬笑著迎上來,“文豐兄,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還在關緊閉的曹文豐,他得知西涼王仙逝的消息后,便偷偷溜了出來,率先尋到了涼治的府上。
他依舊一副奸笑,只是數(shù)月的禁閉令他更為陰戾。
“我特地前來向太子你道喜啊。”他毫無客氣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繼續(xù)道:“我就說,涼豫那個傻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對手?”
涼治微微怔愣,而后大笑出聲,“該說不是你我的對手才是。”兩人相視一眼,又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他蠢成那樣,我爹當初瞎了眼才扶持他做太子。”談起此,曹文豐眼底流露出一股殺意,“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挨那些鞭子,還被關了這么久。”他握緊手里的杯盞,暗暗用力。
“那你想怎么辦?”涼治轉動著眼睛,坐在他身側,“我這個王兄的確不識抬舉,怎么說都是靠你們曹家才坐上的太子之位。”
“哼!”曹文豐歪歪嘴,“此仇不報,我心中郁憤難消。”
“我倒是有一計。”涼治陰笑著,湊近他,言道。
“哦?”曹文豐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涼治沉寂了片刻,將手指在桌案上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慢悠悠道:“不如我們借涼天的手..”他欲言又止,回以曹文豐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上次涼天在酒館中的狂言亂語盡數(shù)傳到了他的耳中,便早在心中埋下了除掉涼天的種子,此時曹文豐提及,正好可以一箭雙雕。
曹文豐點頭贊道:“好!不愧將來的西涼王,做事狠辣,不計親情,果真有王者風范。”
聽了他的“贊美”,涼治也只是微微一笑,低頭將茶一飲而盡,“這事我不便動手,還得仰仗文豐兄。”
曹文豐拍案而起,“這有何難?只要能除掉涼豫,解我心頭之恨,動動手指又有何妨。”他瞇起眼睛,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懷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好在沒有發(fā)現(xiàn)屋頂上的一處瓦片輕輕被撥出一條細小的縫隙,一個黑衣人趴在上面,細細的將他們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里。
永安回到府中時,付七言已經(jīng)在府中等候他多時,見他回來,她抑制不住的焦急情緒,“怎么樣?”
永安搖搖頭,便將偷聽來的曹文豐和涼治的對話悉數(shù)說給她聽。
“他們還真敢動手!”付七言恨的咬牙,手指都被握的有些發(fā)白。
“眼下我們自身都難保,質(zhì)子也不在府中,還是不趟這渾水的好。”
付七言搖頭道:“就算我們不卷入其中,曹文豐也不會放過我們,西涼王不在,他們會掀起很大的風浪,我們必須做些反擊,不然只能是甕中之鱉。”
正談話間,婢女香兒摻著趙夫人匆匆趕來,兩人見狀,只得先停下了談話。
“七言。”趙夫人焦急又無奈道:“我們真要回大齊去?不等政兒?”
原來,付七言早便讓人收拾起行囊,白日的時候還讓趙夫人偷偷遣散了一干下人,只留下趁手的幾個丫鬟和奴才。
這倒驚得趙夫人半晌難以平靜,硬熬著等到了她回來。
西涼可是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突然要一走了之,趙夫人茫然無措,誦經(jīng)時都難以沉下心來,雖說齊政之前數(shù)次提醒過她,但一時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夫人,明日天不亮,就由永安帶著你們離開,東西不必帶太多,前路迢迢,只能輕裝便馬。”
“那你呢?”永安聽聞后,忙問道。
“你們先走,必須要有個人留下來引開他們的目光,我猜他們現(xiàn)在心思還不在質(zhì)子府,正是你們離開最好的時機。”
“七言,那你...”趙夫人隱隱有些擔心,畢竟留她一人,身份受限,還是有諸多不便。
“夫人放心,待你們快到大齊時,我便能追上。”她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