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木槿的離去,巨樹輕輕搖擺,一時間紫花淅淅瀝瀝飄舞,就像是為她送行似的。
又安靜了下來,巨樹高聳,星光落在銀色的葉上,風吹舞,琉璃流動。
木槿風風火火地又跑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她居然會因為裴斯夜而亂了心神,差點就誤了大事,以后要離他遠一點才是。
巨樹像是與木槿心有感應,落下一枚花瓣降到木槿肩上。
【你已經決定了么。】
用不著木槿回答,巨樹就已經知道了木槿重返的意圖,它謙卑地降低一枚枝丫,伸向木槿。
木槿不舍地用頭蹭了蹭枝丫,雖然萬般心疼,她還是伸手撅斷了那纖細的銀色樹椏,流光四溢的枝丫落在她的手心就縮小成手指大小,木槿的臉色也蒼白幾分。
這巨樹是她的本體,唯一的三色槿,親手從自己身上剜掉一塊肉,如何不痛。
要讓掠奪者完全傾軋在這個曾經有神明駐守過的世界,沒有足夠的籌碼,它們可不會義無反顧地盡心竭力侵入這個世界。
既然要絕對清除......
木槿將手心的枝丫捏起,小心翼翼地別在耳后。
媲美高級世界生命本源的生命凝晶,掠奪者,應該會很喜歡她送它們的見面禮吧。
......
徐嫻坐在窗邊,佝僂著身子,短短一月,她就好像是老了十歲,滿頭銀絲,原本臉上的精氣神已經完全消失了,只余下了溝壑森森的皺紋。
陳國安也是一臉木然地坐在書桌后,挺立了大半輩子的脊梁,還是因為木槿的消失,被內心的譴責壓彎了。
徐嫻無言地擦掉眼角的淚水,腫脹如核桃的眼睛已經許久沒有閉眼,早已是布滿了血絲。
上天一定要這么殘忍嗎?
她在老年得到了她尋求一生的珍寶,卻輕易被奪走。
那些該死的掠奪者。
枯柴般的手捂住臉,徐嫻把小小的身體蜷縮進椅子里,不停地顫抖著,她很想大聲哭,可是,陳先生的精神狀態也不容樂觀,她不能,不能也讓陳先生的信仰也崩潰掉。
如果是平常,陳國安一定能夠第一時間發現妻子的異常,但此刻,接連收到惡訊的他,就好像被白霧覆蓋,他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連珍愛的家人也守護不了,他還當什么英雄......
強硬的將軍,喉中也不僅哽咽。
前有遇襲妻子流亡,后有孫女消失無蹤,生死不知,這些給陳國安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是的,在兩位老人的心里,早已經將木槿當成了最親近的人,家人。
掛在徐嫻胸前的銀葉幽幽飄起,瑩白色的光芒細紗般的籠罩在房間里,溫暖的包裹著兩位老人。
徐嫻握住項鏈,親親吻在銀葉上。
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一直鼓勵我們,我們一定早就崩潰了吧。
抬起頭,徐嫻重拾一點信心,撐著身子來到丈夫身后,鼓勵地輕拍著他的肩膀。
陳國安抱住徐嫻瘦弱的腰肢,良久無言。
直至敲門聲響起,輕朗的女聲乍泄書房。
“徐奶奶,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乍一聽,像極了木槿。
陳國安握住徐嫻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溫柔地領著她,起身,拉開了書房的門。
門口是一個小姑娘,大概十來歲的樣子,看見徐嫻二人走出書房,難掩高興地挽住了徐嫻的手臂。
“徐奶奶,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臘肉粥和陳爺爺最喜歡的炒青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