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可以先把書放在你要坐的位子。”宇生溫和地望著我。
我點點頭,把書放在了靠教室過道的位子。宇生也找了個位子,和我隔著一個過道,就坐在我選擇的位子的左側。
很快,同學們陸陸續續都進到教室里了。
很多人都是相互認識的,他們都是成群結伴地坐在一起。
有幾個男生走進來后和宇生打著招呼,然后就坐在他的旁邊和前排的位子。
我并非故意去注意這個少年,可能是羨慕吧,看樣子他和身邊的人也是剛打交道,可是他卻能游刃有余地和他們混得很熟。
我還看到了舍友容雅她們,她們早就找了自己熟悉的朋友坐在了一起。
在我走神地巡視著教室時,一聲清脆的聲音把走神的我拉了回來。
“同學,你旁邊有人嗎?”
我抬起頭望著對我說話的人,是一個戴著圓的黑框眼鏡,留著干凈利落的短發,五官并不精致但是卻很耐看的女孩。
我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沒人,你可以坐。”
她咧咧嘴,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我叫翁英兒,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高蕓蕓。”和我的拘謹不同,這個女孩大大咧咧地向我介紹著她自己。
我一直都很喜歡這樣直率的女孩。
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望著翁英兒的眼神太誠懇了。
“蕓蕓,你別這樣看我,要是你是男的,我都快覺得你愛上我了。”
我被翁英兒的話逗笑了,倒也不再拘謹著。
在教室里的同學打打鬧鬧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
我直直望著從門口走進來的老師,和我之前見過的老師都有些不同。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配著黑色長褲和黑色皮鞋,身子筆直,頭發上幾根白發給他添上幾分滄桑感,他扶了扶眼鏡,緩緩地用溫柔的語氣對我們說:“好了,同學們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叫鐘與濯,是你們的班主任。”
鐘老師的聲音不大,可是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也就安靜了下來。
老師號召男同學們去把書籍搬到教室過來,還有一部分同學幫忙把作業本發了下來。
我拿著嶄新的書籍,小心翼翼地翻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好像一種預兆著新生活開始的神秘儀式。
啪嗒,宇生的筆不小心滑落到了我的桌子旁邊,正在我準備幫他拿起來的時候,他率先伸出了手去撿。
我下意識的把我的手放在了桌角,怕對方把頭抬起來的時候會撞到桌角。
宇生把掉落的筆撿起來后發覺了我的動作,認真地望了我一眼,咧嘴對我笑了笑。
其實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但是他這樣一笑反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蕓蕓,你和旁邊那個男生認識啊?”
我誠實地向翁英兒搖搖頭。
“在這個學校,我誰都不認識。”
英兒咧咧嘴,朝我燦爛地笑了笑,“我認識的人也不多,那現在我們就認識咯。”
我開心地笑了笑,很開心自己身邊坐了這樣一個坦然開朗的女孩。
班主任交代了班級的事情之后就讓同學們解散了。
英兒和我不同宿舍,她先走到宿舍,和我打了聲招呼就先拎著書包回了宿舍。
我也趕緊到宿舍收拾了一下還有去洗了個澡,剛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我還不知道怎么和容雅她們熟絡地交談,所以沒有主動說很多話。
大家都洗完澡后還是一起去吃了飯,我還打了下電話和家里人報了下平安。
太陽漸漸下山,落日的余暉就這樣肆意地傾灑在我們身上,我和舍友們一起走去教室準備上晚自習。
在這所學校里的很多學生初中也是寄宿生活,不過對于我來說,這是我的第一次留宿,第一次體驗晚自習。
突然覺得,在這樣一個平凡的夜晚,踱步走去教室,非常的舒服。
我們六人走過走廊時,那里放著一面很大的供學生整理儀容儀表的鏡子。
容雅她們走了過去整理一下頭發,只有我一個人靜靜地定在原地等待著她們。就好像被看到了照妖鏡而無地遁形的怪物。
我知道容貌不能決定一個人的一切,可是我無法遏制自己去因為外貌和見識而產生的自卑。
我忘不了初中換座位時一個男生嫌棄地看著我說不要和胖子坐同桌,言語的力量很強大,強大到讓我現在想起來心里還會生疼。
以至于后來,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上樓梯時總會下意識地拉拉衣角,拼命地遮擋自己碩大肥胖的臀部。
很快就開始上晚自習了,班主任讓我們自己寫自己想要做的班干部職位或是特長。
我小時候一直很喜歡畫畫,常常在本子里自己涂涂畫畫,所以就在紙上寫了“繪畫”的特長。
讓我詫異的是,宇生反倒什么都沒寫。
老師任命我為負責黑板報的一員,還給了我個數學課代表的職位。
晚上九點50分的時候晚自習就結束了,我認識的人只有宇生,英兒和我的舍友們。
我不怎么看綜藝和追星,我不懂得杜威,斯賓塞,赫爾巴特都是什么,我在身邊這些少年人的對話中突然發現我和他們格格不入。
我回到宿舍,抓緊時間洗漱,終于疲憊地躺在了床上。
到底怎么樣才能變得更好的我?
我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自己,可是看到身材苗條的白皙女孩,看到對著身邊事物都有自己獨特見解的聰明少年時還是會羨慕。
沮喪自卑的情緒時不時的向我蔓延而來,幾乎把我淹沒。
可是我還是強烈地想要變得更好。
我終于沉沉的睡了過去。
舍友們都比較晚起床,我在六點前就到了食堂,六點時學校的起床鈴才會響,所以現在食堂人并不多。
對于高一高二來說這是入學的第二天,對于高三學生來說并不是,在我們開學前他們已經率先來到學校一個月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在空蕩蕩的食堂里奮筆疾書的學生們大多都是高三學子。
突然,我看到了坐在一張桌子旁獨自看書的宇生。
我看了一眼便不再望了過去,怕打擾了在認真讀書的他。
我從食堂打包了面包和豆漿,就去了操場跑步,跑完步后坐在操場的小石椅上,邊吃早餐邊翻著書。
我突然很好奇,高三的我們會變得怎么樣?
高一是需要軍訓的,不過軍訓時間和大學不同,學校只安排了五天的軍訓,所以我們沒有特意穿軍訓服,只穿了校服還有戴了學校發的帽子。
在軍訓前有冗長的開學典禮,我只覺得屁股坐得很疼。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學生不想聽漫長的演講,領導們說多了形式主義的話也難免口干舌燥,究竟是什么讓我們相互折磨。
在領導發言完后我們終于開始軍訓了。和班里一些女孩期待的不同,我們軍訓的教官并不是八塊腹肌的硬漢帥哥。
我們班的教官是東北人,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皮膚在常年暴曬下異常黝黑,他的嗓門很大,繃著一張臉假裝很嚴肅。
第一天是站軍姿,大家一開始還興沖沖的,不過站的久了,一些同學就開始有點不耐煩,時不時問教官什么時候能結束。
早上的訓練很快就結束了,我們吃完午飯后,準備下午的訓練。
下午的太陽實在是很曬,正在教練準備在太陽底下進行訓練時,宇生走出隊伍和教練進行協商。
宇生和班里幾個同學在中午訓練前在學校找到了個空曠且陰涼的地方,所以就詢問教練是否同意。
教練點點頭同意了,我們高呼萬歲,轉移到了陰涼點的地方進行訓練。
雖然只是軍訓的第一天,但是班里很多人都認識了宇生,他高冷的氣質和清秀的容貌難免吸引青春期的少女,而他的直言不諱以及他優秀的交際能力也獲得了男同學的青睞。
我確實也格外欣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