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惟治自顧自的在那陶醉,一旁的茍劍史卻看見了林木森眼中的不屑!
“林...隊長!”茍劍史有點不知道怎么稱呼林木森了,今日一戰他從心底里欽佩林木森,但說來自己也算找過林木森麻煩,雖然也承擔了傷痛的代價,可直面林木森的時候還是略顯尷尬!
“茍將軍!”林木森扭頭看見茍劍史滿臉的不自然,自然明白他心里的疙瘩,趕緊客氣拱手問道:“將軍喚我茂生便是!”
茍劍史見林木森客氣,心里舒服許多,表情也便自然起來,淡淡一笑道:“如此茂生兄也稱茍某表字當道如何?”
“狗當道...當道兄弟好...呵呵...哈哈哈哈!”林木森實在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茍劍史也不惱怒,只是糯糯道:“以劍犁世,以史鑒世,足當大治之道!”
“呃...”林木森不好意思了,不是人家爹媽親友師長沒水平,原來是自己太棒槌呀!
“哈哈,茂生不必介懷!小茍這名字從小被我們取笑慣了的,他都習慣了!哈哈!”錢惟治沒心沒肺笑道,他這樣子一點也不像茍劍史的至交好友!
林木森憐憫的看了眼茍劍史,心想茍劍史小時候怕沒少被錢惟治這官二代凌霸過吧!
心疼這廝三秒鐘,林木森很為自己那顆善良的心欣慰!
“茂生兄乃唐國人士,怕是不知這越州女兒紅的妙處!這越州百姓家生了女娃便會在院中埋入幾壇好酒,待到女子長成出嫁,方才挖出美酒享用,那可真是香飄百里、令人垂涎呀!”茍劍史似乎很為女兒紅這種吳越國少有的土特產自豪,忍不住為它代言!
錢惟治也不失事宜的插嘴道:“要說這美酒,世間倒也有那么幾種。但說到珍貴,卻首推女兒紅!錢某估算整個越州地下埋著的女兒紅總數也不超過三萬壇!這還是不論年份,是酒就算上的!”
......林木森沒想到這個時代的人這么不開竅!難不成丁克家庭還不喝酒了?就不會挖個百八十畝地,都種上...不對,是埋上女兒紅,規模化生產不懂啊!
他這就是想當然了,畢竟小農社會,不說生產能力,單說消費水平就支撐不了林木森幻想的廣挖洞,多埋酒經營策略!
況且,釀酒是要糧食的,林木森要是真敢這么搞,就算吳越國主沒功夫搭理他,日后趙老二當了家也得砍了他這個亂國賊子!
“大人,酒已備齊,菜品也陸續出鍋,是不是入席再談?”孫渴汪真是個優秀的管家,不說話時沒人意識到他的存在,但一說話,必然是在主人家的心坎里!
錢惟治三人聊得興起,竟然一直站在大堂之外你一言我一語的暢談越州美酒女兒紅!
舔了舔干巴大的嘴唇,錢惟治兩眼放光道:“兩位,咱們先進屋坐下再聊!站了這么久還真有些饞了...呃...累了!”
美酒當前,錢惟治和茍劍史放下了一直在人前表現出來的規矩,終于有點像從小玩到大的伙伴了!也許,十年之前,少年風華,兩人就是這般歡快的偷酒喝吧!
林木森有些羨慕爭先恐后跑進去的兩個人,在后世,他的成長經歷中從不知友情為何物!童年痛失雙親帶給他的,不止是艱難的生活,還有受傷的心靈!
與其相信友情,林木森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不會背叛自己,傷害自己!
“希望...重活一世會不一樣吧...”林木森自嘲一笑,抬腿跟上錢惟治他們,小跑進屋!
錢惟治說是寧遠軍節度使,但小小吳越,哪有那么大地盤,寧遠軍更遠在容州南漢的地盤!當然,南漢在林木森穿越而來的上一年已為趙宋所滅。
所以錢惟治根本就不怎么在乎這個節度使的虛職,把這節度使府當成個會客睡覺的所在,府中建設也很不上心!
作為節度使府的正堂大廳,林木森估算也就才一百來平,還夾雜著十幾根一人粗的堂柱,整個空間被分割的陰暗逼仄!
林木森倒不是第一次進來,但此時靠近大門比較明亮寬敞之處,已經支起了一張大大的圓桌,上面杯杯盤盤擺了半桌,錢惟治已經坐到了主位,茍劍史在他左側,右側空著一張椅子,看來是林木森的位置!
“大人,林某僭越了!”林木森抱拳客氣一聲,便一撩衣擺安然入座!
“茂生不必拘謹,今日只有兄弟,不分主仆!喝酒便要放肆,端著架子怎能盡興?”此時的錢惟治倒真有點酒痞子的氣質!
錢惟治如此,茍劍史就更加不堪了,這家伙竟然將長衫挽在腰間,袖口也擼得老高,兩眼冒光的盯著酒肉,嘴里不清不楚的附和錢惟治道:“和世說得對!大碗喝酒大塊吃酒方才痛快!你若客氣,不如吃屎喝屁!”
“...”林木森瞠目結舌,這還沒喝呢,咋就高了!
“哈哈,茂生不知,小茍好酒,但軍中禁酒,一年到頭怕也只能年關之時痛快的喝上一頓!今日他可是沾了茂生的光了!”
“大人,當道兄弟倒還罷了,只是不知大人您...”
錢惟治不以為然道:“平日我也不能飲酒,但國主宴會,人情來往,旬月間總能過過嘴癮,哈哈!”
林木森翻翻白眼心說:你這不缺酒的怎么也這么沒起子!
“茂生兄不知,咱們的節度使大人自從八歲時偷喝了一口下人的劣酒,便深深迷戀上酒味,他呀,有酒無品!”茍劍史的確是酒桌之上不分尊卑,一有機會便揭錢惟治的短處!
“哈哈,你們當我這大人做的舒心嗎?國小力弱,外受強宋威壓,覆滅不過旦夕!身份尷尬,國主雖信重于我,卻也招惹嫉妒!哎,我非國主親生,卻偏偏年長幾歲,頂著長子的身份,你說尷尬不尷尬?”
“所以我說什么江山社稷,財富家世,虛名地位,都他么狗屎!只有這酒,才是人活于世的證據!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嘖嘖嘖...”茍劍史好沒禮貌的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每吮一口美酒,便閉目深深吸上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