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要帶府里幾名小姐參加長公主操辦的櫻花宴,玉重沒有任由嫣然要好好裝扮她,只是穿了件粉色錦棠纏枝抹胸錦裙,外罩白色繡云紋廣袖敞衣,梳了一個流云髻,僅飾了一只如意碧玉簪,十分低調。
“小姐,長公主的櫻花宴,不少王侯公卿的內眷都會光臨,小姐這般出眾,說不定被哪一家的主母看中,想要小姐做兒媳呢。”嫣然甜甜地笑道。
玉重淡淡一笑,“我只是個庶女,嫁入王侯公卿之家只能做妾,還是不要掐尖露頭了。”
“誰說的,一定會有人不重嫡庶之別,欣賞小姐的。”
“謝你吉言,只是緣分不可捉摸,可遇不可求,看天意吧。”玉重一笑。
到了中庭,果然她最素雅,五名小姐華衣盛裝,香緞綾羅,穿金帶玉,環佩叮當,裝扮地十分華美,不愧侯門之女的氣派。
大夫人和二夫人走來,看了玉重一眼,心里舒了一口氣,這丫頭出落地如此美貌,要是再盛裝打扮,豈不是要將幾名嫡出小姐都比下去,如今她淡妝樸素,可見不想出風頭的。
大夫人心里有幾分舒坦,心道在丫頭偶爾還是有點眼色神,做庶女嘛,就要有庶女的姿態。
老夫人年歲已高,還能寵愛她到何時?
老夫人要是去了,以后還不是要依靠嫡母和兩位伯母。
看來被退婚后,她倒是長了眼色神,比往日更加透徹了,
玉重心思銳敏,見人表情就知道人家在想什么,見到三位夫人的表情,玉重一笑,有人真是想多了,她純粹是無心出風頭而已。
老夫人來了后,大家上了馬車,駛出了侯府。
一個半時辰后,到了燕山別宮。
下了車,玉重見別宮里外有許多官兵守護,玉重心道,長公主是開國皇帝先皇武帝的愛女,也是當今皇帝的同胞長姐,圣恩眷眷,勢力強盛到可以在皇家別宮設宴,能調來官兵守衛,這排場是不小。
但是玉重心情柔和,對這長公主也沒有多少好奇,重活一世,只想寧靜生活,對很多風光都看淡了。
而老夫人興致破佳,呵呵笑道,“這行宮我來了沒有七次也有八次了,已經熟門熟路了,大家跟我走吧。”
向里走去,見園林里櫻花紛落,花如雨下,景色美輪美奐,身著盛裝的貴族家眷們行走其間,香衣燕語,如處仙境。
“走,帶你們給長公主請安。”老夫人笑道。
到了長公主最喜歡的洗花閣,年約五十的長公主與前來行禮的女眷們談笑風生。
長公主身著紫芋色宮式錦裙,頭戴鳳簪,環佩華美,她神采炯炯,十分有氣場,長袖善舞,聲音動聽,讓人如沐春風。
見長公主得了空,老夫人走上前,笑道,“老身給公主殿下請安,公主殿下近來可好啊?”
“哎呀,白老太君,不用多禮,都是老姐妹了,你們來捧場,我就很開心了。”長公主神清目明,一臉和善,氣質又不乏尊貴大氣。
“晚輩給公主殿下請安。”三名夫人道。
“小女拜見公主殿下。”玉府六名小姐齊聲道。
長公主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了一眼,呵呵一笑,“三位夫人不用多禮,哎呀,這玉慈、玉瑤和玉善我是見過的,這還有三位小姐,怎地以前沒有見過哪?”
老夫人輕笑道,“都是姨娘房里的,我帶她們出來見見世面。”
長公主一怔,心道以前從沒有人帶著庶女來這櫻花宴,而這白老太君是個謹慎的人,她能帶庶女過來,那就是很自信這幾名庶女的素質不會給她丟臉。
長公主不由多看了一眼,見這三名庶女眼神清澄,氣質沉靜,頗為大方,不禁點頭,“老夫人教養出來的小姐都個個不凡,我看著也是喜歡。”
“秋歌,送給六名小姐幾朵絨花,”公主笑道,“都是府里自己做的,送你們帶著玩罷了。”
玉重六人收下絨花,笑意溫婉地道,“多謝公主殿下!”
“老太君留下說說話,不妨讓夫人和小姐們去外面找年輕人玩玩吧。”長公主笑道。
老夫人點下頭,“你們都去玩吧。”
三名夫人和小姐們對長公主行了一禮,就下去了,只玉瑤和玉重沒走,兩人異口同聲地輕道,“祖母,讓孫女在您身邊服侍您。”
老夫人笑著點下頭,“你們倒是個有心的,四丫頭去玩吧,玉重在這就好。”
玉瑤頓時就心涼了,只是面上沒有顯露出來,姿態盈盈地走了,出了門庭,卻握緊雙拳,眼神涼薄,心道她以嫡女之尊,在祖母這里卻一直比不上一個庶女的分量,真是讓人不爽。
花閣里,長公主也有點意外,心道白老太君似乎更鐘愛這庶女,而這個庶女的容貌倒是真好,雪面桃腮,氣色生動,越看越有味道,這長相是頂好的了,平常也很得老夫人的心吧。
長公主一笑,她見慣多少絕色佳人,紅顏白骨,可最重要的是身份,長得再美,不過是庶女,要是能嫁得好,才算是有真本事,長公主心里有了興趣,倒想看看這位心機玲瓏的庶出小姐日后能嫁的這般得意嗎?
長公主笑罷,繼續接待來賓,身邊聚集了好幾名老太君,說起貴族圈里的趣聞,說誰家哥兒有出息。
玉重淡然地聽著閑話,心道這些哥兒中只怕也沒有愿意和一名庶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吧,這世間歷來是難得有情郎。
過了片刻,公主的侍婢來道,“殿下,所有的席面都備好了,是否讓夫人小姐們入席?”
“通知她們入席吧。各位老姐妹隨我嘗嘗今天的席面吧。”長公主笑道,“今天的席面可是請宮中御廚掌味的。”
幾名太君笑著點頭,“老身沾公主殿下的光了,就嘗嘗這些宮里的菜式。”
老夫人道,“玉重就坐我身旁吧。”
玉重點下頭。
老夫人入席,玉重坐在她身旁,一旁玉瑤見玉重陪著老夫人和公主殿下一桌,不由更是嫉火中燒。
三夫人也看到了,柳目冷冷一瞇,覺得九丫頭越發討厭了,吃吧,撐死你!
不過,反倒是三夫人心里像吃多了一樣發堵,十分難受。
長桌上布置著假山流水,一盤盤菜肴在風景中錯落地放著。
玉重給老夫人布菜,十分妥帖,老夫人喜歡吃的菜她也知道。
老夫人不禁想,這九丫頭定是平日做過功課的,知道她的喜好,真是有心了,不枉她疼愛她。
“你也吃一點。”老夫人笑道。
玉重點下頭,夾了一塊水晶魚皮送到口中,此時卻聽到一聲尖叫,“公主殿下!”
只見公主歪倒在一名侍女的懷中,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