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斯幾乎耗盡魔力，才穩定了莉卡的靈核。倒在那邊的阿拉蒂婭已經冒金光了。

　　身上的傷還沒恢復，莉卡咬著牙，爬到阿拉蒂婭身邊。

　　“阿拉蒂婭？”

　　她看到阿拉蒂婭的眼神與剛才不同了，沒有殺氣，沒有憎恨。而且這并不是阿拉蒂婭即將死去的緣故。

　　因為她在對自己笑。

　　“謝謝你……莉卡……”

　　莉卡只能哭出來。

　　“阿拉蒂婭！果然，這才是……”

　　“謝謝你，愿意相信我……”

　　“可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是，我的寶具……”

　　“寶具？荊棘魔女？”

　　“嗯……呃……”

　　金光迷離了莉卡的雙眼。她看不清阿拉蒂婭的臉了。

　　“阿拉蒂婭！我，我……對不起！”

　　“不要愧疚，你沒有錯……聽我說，莉卡……”

　　阿拉蒂婭深吸最后一口氣。

　　“……魔王，安茲……也是從者。但，他，并不邪惡……”

　　“哎？”

　　“……他說的話……一定要，記在心里……”

　　…………

　　……

　　阿拉蒂婭，靈基消滅。

　　莉卡足足怔了一陣。

　　“安茲……也是從者。而且……”

　　“并不邪惡？”伊利斯飛到莉卡肩頭坐下，“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是，阿拉蒂婭這么說肯定有道理……嘔！”

　　一股惡心的感覺涌上喉嚨，莉卡差點吐出來。

　　她不擅長思考復雜的事情，特別還是在重傷的時候?，F在要是有魔族士兵溜達過來，她都不一定能打過。

　　但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個消息告訴能思考清楚的那個男人。

　　*****

　　要塞外，戰斗開始白熱化?？吹娇癖┰橙怀嗤沉送?，魔族軍全體壓上。

　　“頂上去！沖門！上墻！”

　　亞伯拉克起勁地喊著，指揮后排的弓箭手與遠程攻擊型魔獸“黑酸蝰蛇”一起攻擊城墻上的人類士兵。這些蛇直起來和人差不多高，能把帶有腐蝕性的黑色毒液噴出一百多米遠。

　　成團的毒液和箭矢不斷飛向城墻。其他魔族士兵趁機推著云梯車和沖車沖向城門。利奧指著他們。

　　“瞄準推車的！放箭！放！”

　　人類士兵先架好許多大盾，利用大盾的縫隙向下射箭。大盾做過一定防腐處理，能扛住不少毒液攻擊。但也免不了有人被飛過盾牌的毒液砸中。

　　“啊啊啊??！”

　　鎧甲腐蝕，皮膚腐爛，只能撤出戰斗。下一個士兵馬上補位，城墻上的箭雨從未中斷。

　　城下的魔族士兵借助魔獸和盾牌的保護，頂著箭雨拼命推車。每走一步就會有士兵被射死射傷，后面的士兵趕緊跟上繼續推。

　　最前面的云梯車距離城墻不到50米。

　　砰——

　　布洛妮婭一槍射死一個推車的士兵。接著快速裝彈，又射死旁邊一個。

　　她的任務雖然是攻擊魔女，但情況緊急也顧不得那么多。而且魔女分兵后明顯開始針對布洛妮婭了。

　　轟轟——

　　有三只獅鷲的魔女專門盯著布洛妮婭攻擊。她們盡可能飛高，不停地移動，向布洛妮婭砸下光束。

　　“嘁！”

　　布洛妮婭在城墻上跑動著，但又不能離其他士兵太近。那些魔女很聰明，專門挑背對太陽的位置攻擊布洛妮婭。布洛妮婭每次抬頭瞄準都不得不面對陽光。

　　她已經擊落了8只獅鷲，但剩下大概10只走位極其飄逸，很難擊落。

　　隨著兩邊的戰損不斷增加，魔族軍逼近了城墻。

　　“嗬！”

　　赤瞳砍死最后的狂暴猿，跳出像小山一樣的尸體，跑向沖車。

　　“休想！”

　　早就等著她的亞伯拉克縱馬上前，揮劍攔住。他一身鎧甲，不怕赤瞳的刀。他也不指望自己的劍術能殺了赤瞳，但不管赤瞳到哪都要死死纏住。

　　地面遠程對射，空中魔法轟炸。就在這樣的拉鋸和消耗中。

　　咚——

　　終于有一輛云梯車沖到城下，梯子延伸搭上城墻。附近的十幾個人類士兵馬上聚過來，把裝著油的瓶子扔下去，用火把一點。

　　云梯車很快著火。但魔族士兵知道會這樣，并沒有急著爬梯子。

　　而是讓露娜和凱亞爾葛順著著火的梯子沖上城墻。

　　呼——

　　露娜一路狂奔，火焰都被她吸收到短刀中。她和凱亞爾葛一直假扮魔族士兵跟著隊伍，就是為了這一刻。

　　“哈啊啊啊！！”

　　上了墻的露娜和凱亞爾葛大開殺戒，見人就砍。這下赤瞳也不敢戀戰，丟下亞伯拉克順著梯子回到城墻上。

　　兩人隨即跳下城墻，沖進要塞，如入無人之境。

　　“站住！”

　　幸好克萊門汀及時出現。她被利奧安排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對付趁亂沖進來的凱亞爾葛和露娜。

　　“流水加速！”

　　克萊門汀幾乎貼著地面，像蛇一樣撲向凱亞爾葛，手中的短錐就是淬毒的蛇牙。

　　兩人一錯身，凱亞爾葛感覺擋住了兩下，但肩膀還是留下了冒血的窟窿。

　　“動作挺快啊。”

　　他手在上面按了一下，傷口迅速愈合。然后笑著看向克萊門汀。

　　“所以你當初是怎么被安茲殺了的？”

　　這個問題恐怕是唯一能激怒克萊門汀的話。她立刻抽出另一支短錐。

　　“想知道嗎？等我把你削成人棍，再一點點跟你講！”

　　“凱亞爾葛大人！”

　　露娜想幫忙，赤瞳已經追上來，和克萊門汀一起把兩個入侵者夾在中間。

　　“你們哪也去不了！”

　　“是是是，我們老老實實的，哪也不去?！?p>　　凱亞爾葛攤著手，又漫不經心地望著天空。

　　“但是，你們也一樣吧？”

　　聽他這么一說，赤瞳和克萊門汀也抬頭一瞧，頓時明白了凱亞爾葛的意思。

　　那些飛到要塞上空的獅鷲突然朝地面俯沖，魔女們趁機跳下來了。

　　“不要留情！向安茲大人展示我們的忠誠！”

　　杜鵑指示所有人列陣，法杖對準曾經的同胞，毫不客氣地使出最兇的魔法。

　　光束，雷電，火焰，離魔女最近的士兵們很快變成五花八門的尸體。剩下的也只能紛紛退后。

　　魔女們不停在原地當炮臺，而是追上去和人類軍隊混戰。如此遠處的布洛妮婭即使看到后院起火，也難以開槍解救。

　　混亂中，杜鵑找到了那個女孩。

　　砰——

　　一道光束過去，止住想要走開的尤莉婭。

　　“站住，精靈！”

　　尤莉婭左手握著法杖，空著右手。

　　“拉托妮……”

　　杜鵑遲疑了一下。

　　“很久沒人叫我這個名字了。”

　　“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你是教會里數一數二的法師。戰爭開始三年前，我們派使團到奎德侖舉行魔法交流會。你是奎德侖法師團的代表?！?p>　　“我記得。你們精靈極少和外界主動溝通，更不用說魔法了。所以那次我非常興奮?！?p>　　魔女舉起了法杖。

　　“但一個月后，交流會被你們單方面終止了。從那時起我就對你們這些傲慢的家伙沒什么好感?！?p>　　“那你對同胞也沒有好感了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你們甘心成為魔王的馬前卒！”

　　“這和你無關。我只能說是教會不仁在先，所以也別怪我們不義！廢話說完了嗎？”

　　杜鵑將魔力注入法杖，讓它飄浮慢慢旋轉，這樣來更好地控制魔力。

　　然后左手五指快速畫了個五星，掌心出現電球。

　　“不好！”

　　尤莉婭頓時察覺到不對勁，急忙翻滾但一邊。不出意料，她背后的某個位置出現了同樣的電球。

　　兩個電球之間瞬間連過一道電光。這個魔法貫穿力極強，吃了基本就是開膛破肚。

　　“看你能逃到什么時候！”

　　杜鵑反復使用這招，總是在尤莉婭的視野盲區設置電球。電光來回穿梭，逼得尤莉婭只能后退。

　　左手畫五星的同時，杜鵑右手也在畫六邊形。每畫一次，掌心就出現一個火球，自動拋向空中。

　　朝尤莉婭砸過去。

　　轟轟——

　　這下尤莉婭不僅要顧及難以發現的電流，還得隨時留意頭頂的火球。而且杜鵑這兩套魔法同時使用，互不干擾。

　　這女人還是跟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強得離譜，這手法即使放在精靈當中也能排得上號。打得尤莉婭抱頭逃竄。

　　杜鵑緊追上去，快要靠近尤莉婭的時候。

　　“嘿！”

　　尤莉婭突然抬起發光的右手對準杜鵑使出Zoltraak（一般攻擊魔法）。光束轟擊，杜鵑躲了過去。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哎？”

　　尤莉婭還在疑惑為什么無法追蹤杜鵑，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邊躲閃邊設置的信標好像都消失了。

　　“和我想的一樣?！?p>　　杜鵑捏了捏手指。

　　“一邊敗退一邊偷偷布下標記，引我追上來再突然襲擊。不過只要看穿了秘密，這招破解起來不要太簡單。”

　　糟糕，非常糟糕。雖然尤莉婭知道自己的把戲不會成功太多次，但只成功一次是不是太少了？

　　轟隆——

　　不知所措的時候，城墻那邊又傳來巨響。她聽到越來越多的人在喊。

　　“城門破了！城門破了！”

　　在魔族軍地面、空中和內部三重壓力下，城墻的守軍終于堅持不住，讓魔族沖車撞開了城門。

　　“退后！退后！”

　　利奧趕緊下令。人類軍隊全線后退，撤到要塞內的臨時工事后面組成最后的防線。

　　亞伯拉克的興奮已經無法掩飾了。

　　“沖進去！殺光他們！”

　　“哦哦哦哦哦哦哦?。。。　?p>　　魔獸和魔族士兵潮水般涌進要塞，像蝗蟲一樣很快淹沒了城墻。這下他們可以在要塞里充分發揮數量的優勢，包圍然后碾壓人類了。

　　正面的魔族軍不停沖殺人類軍隊，背后的凱亞爾葛、露娜和魔女們阻攔人類軍隊的退路。

　　無論怎么看，人類都到此為止了。

　　杜鵑重新抓住法杖，望著筋疲力盡的尤莉婭。

　　“你還要繼續抵抗嗎，精靈？”

　　尤莉婭喘了口氣。她臉上雖然有緊張的神色，但并沒有大勢已去的絕望。

　　還把項鏈抻出來，握著上面的菱形墜飾。

　　“當然，戰斗現在才要開始?！?p>　　“心氣不錯。但你不覺得這個場面說這些跟開玩笑一樣嗎？”

　　“我沒開玩笑，因為這都在計劃之內。我們能做的都做了……”

　　菱形墜飾忽然放出光來。

　　“……剩下的，就看您的了！”

　　升騰成光柱。杜鵑警惕地退后幾步。

　　待光柱散去后，她看到那里多了一個白發的精靈。尤莉婭望著那精靈，激動到流淚。

　　“師傅！”

　　“你終于肯叫我來了?！?p>　　白發精靈平靜地望著已經慘烈的戰場。

　　“我還以為前線一切順利呢，這不是被打得很慘了嗎？”

　　“你是誰？”

　　杜鵑打量著對方?？催@個從容不迫的架勢，她判斷來的是個高手。然而自己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魔力強度非常弱，簡直跟教會里的三流教士一樣。

　　白發精靈淡定地看向她。

　　“你們這些法師雖然是人類，但好像不是王國這邊的?！?p>　　“曾經是，現在的我們是效忠魔王安茲大人的荊棘魔女團！就算多一個幫手也……”

　　“那我就輕點吧?！?p>　　砰——咚——

　　話剛說完，杜鵑就從尤莉婭眼前消失，一頭撞進遠處的房子里。

　　尤莉婭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何事。旁邊看到這一幕的魔女和士兵們也愣住了，甚至忘記了戰斗。

　　杜鵑更是糊里糊涂。

　　“唔……”

　　從房子里爬出來，吐了口血，腦子嗡嗡的。

　　發生什么事了？我被攻擊了？是魔法嗎？

　　好像是，我感知到了魔力。那一瞬間突然增大，非常強。

　　但那個精靈什么都沒做。別說法杖了，連手都沒抬。只是看了我一眼。

　　僅僅如此，就能把我打成這樣？

　　“這，怎么……”

　　杜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多年的魔法鉆研被輕松否定一樣無力。類似的感覺她只產生過一次，就是見到安茲后，魔王向魔女團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難道這個精靈的力量足以匹敵安茲嗎？

　　就在杜鵑胡思亂想時，白發精靈已經飛上天空。

　　“通知戰場內的所有人?！?p>　　用平靜但是每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宣布。

　　“我是從者Caster，【芙莉蓮】。現在開始援助人類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