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貝露死了，老慘了。被電得看不出一點人樣，能有個全尸掉下來還算幸運。

　　阿庫婭慌慌張張跑去復活。黑羅蘭也沒攔著，只是輕飄地落下。裝在身上的鎧甲碎塊又四散不見。

　　咧嘴一笑。

　　“一個。”

　　“我們不會讓摩爾貝露就這么死了的！”立香瞪著她。

　　“知道知道。復活又不會馬上生效，怎么也得隔幾天。我還從沒見過誰會當場復活的。”

　　黑羅蘭招招手，飛來的碎塊變成長槍。

　　“不用擔心，我這就把你們一塊送走！”

　　神使電光一閃，撲向拂曉。等拂曉舉劍準備接招時，卻又一個大回環轉向。

　　朝著修瑪沖去。

　　砰——

　　看不清是槍挑的還是腳踢的，反正修瑪在電光閃過的瞬間就起飛了。沒有孤高法則，她只能造出兩面盾牌防身。

　　但在黑羅蘭縱橫無盡的沖撞下，盾牌才堅持了幾秒鐘就碎成了渣。

　　“去死吧！”

　　眼看黑羅蘭就要給修瑪也來一套連招的時候，忽然她空中急停。

　　嗖——

　　有一支箭從她眼前飛過。黑羅蘭看向下面，原來是和真射的。

　　她有點吃驚。假裝人偶的時候，她就判斷出和真的戰斗力最差，B級冒險者不能再多了。但剛才這個男人居然差點射中高速移動的自己，這怎么可能？

　　黑羅蘭當然不知道，和真的“狙擊”可不是普通的射箭，而是幸運值越高越容易命中要害的一擊，和對手的速度無關。

　　當然也和和真的速度無關。他正搭上下一支箭。這動作在黑羅蘭眼里和靜止無異。

　　神使轉向了他，立香大驚。

　　“別啊和真！她注意到你了！”

　　“都這時候了，哪還有心思管那么多啊！”

　　和真射出第二箭，從黑羅蘭頭上穿過去了。準確地說，他射中的是黑羅蘭的殘像，通過空氣折光配合高速移動所留下的。

　　“想早點死？我成全你！”

　　神使帶著電光急速俯沖。和真根本看不清黑羅蘭，眼前只有電光。

　　但他還是扔下弓，自信地舉起左手。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接招！”

　　電光襲來，他的左手也發出光來猛地攥緊。

　　“Steal（偷竊）——！！！”

　　*****

　　當所有光芒都消散后，立香看到了難以理解的場面。

　　和真保持著攥緊左手的姿勢不動，黑羅蘭的槍尖距離他的鼻子也就是兩拳的距離。但是黑羅蘭停住了。

　　而且表情十分詫異。

　　“不是，等等……難，難道說……”

　　她的目光戰戰兢兢往下一些，又回到和真臉上。

　　“……你，你……”

　　面前這個男人發出一串奸計得逞的邪惡笑聲。

　　“不出所料……”

　　高舉左手抓著的東西。

　　“……中大獎啦——！！！”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拿的是一條白色內褲。

　　“呀——哈哈哈哈哈！！！”

　　還不停地甩。至于這內褲的主人，看黑羅蘭的反應就知道了。

　　“呀！！你你你你你！！！”

　　她拼命按著剛剛包過屁股的裙子，想上前但是又不敢邁大步。因為她的衣服為了活動方便，真就是能去掉的部分都去掉了。

　　“卑鄙小人！把內褲還給我！！”

　　“啊？想要回去？”

　　和真一頓小碎步就退得老遠，捏著內褲在眼前搖晃。

　　“那就自己來拿啊！不過你可得注意點。風之神使在戰斗中走光了，這要是傳出去會變成什么樣我可不管哦。”

　　“我，我要殺了你們！”

　　“我感覺現在的你好像辦不到啊。而且看看那個。”

　　和真指著立香的手環，那上面有目瞪口呆的達·芬奇和戈爾德魯夫。

　　“那個東西是可以錄像的。錄像，懂嗎？就是把正在發生的這一幕都記錄下來，當然也包括你這副丟人的模樣！”

　　“哎？是這樣嗎？”

　　錄像啥啊，戈爾德魯夫心想。我們可沒有這么無恥。

　　“當然，我們全程都在錄。”

　　沒想到達·芬奇來了這么一句，于是手環的影像馬上切換成了剛才黑羅蘭戰斗的樣子。

　　“你看，錄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看你這么能打，挺讓我火大的，還殺了我們的同伴。不如就按和真的想法來吧。”

　　“想法？”

　　和真發出了極其猖狂的大笑。

　　“這還用問嗎？聽說提米亞斯也能遠距離傳聲傳像。那我不得把神使大人難得一見的樣子復制成十萬百萬份，傳給提米亞斯乃至全世界的人欣賞呀！！”

　　“不！不要啊！”

　　“到時候我再把這條內褲賣了，不知會有多少人搶著買啊。特別是那些平時只能遠遠瞧著你，不敢上前的男人們。這不得傾家蕩產買回去，當成傳家寶供起來啊！”

　　“快別說了啊啊！！”

　　捂著耳朵的黑羅蘭已經嚇哭了，她甚至已經把和真說的東西全都腦補完畢了。

　　和真把內褲丟給立香。

　　“立香，趁現在用FGO收尾！”

　　“啊，哦。”

　　立香接過內褲都不知道該放哪里。雖說挺微妙的，但這塊布事關大家能不能活下去。他還是用右手提著，同時打開手環。

　　FGO啟動，立香看了看周圍，卻看到修瑪跟拂曉都站在自己旁邊。

　　“那個，你們站在這里就沒法進入FGO了。”

　　“我不想和那個人渣一起上。”修瑪毫不遮掩鄙視的語氣，“這招之前在據點就表演過，看來那個時候我下手還不夠狠。”

　　“太鬼畜了。”拂曉直搖頭，“雖然是為了勝利，但我覺得自己不夠鬼畜，和他格格不入。”

　　“呃，好吧。”

　　說真的立香也很想吐槽，不過一事歸一事。要是沒有和真的靈機一動，今天大家怕是要全部交代。

　　FGO啟動完畢，和真和黑羅蘭進入游戲。雖然是單挑，但可以說完全沒問題。

　　黑羅蘭有一個DEBUFF“羞恥”，使她每回合的行動次數減少為1次，攻擊力降低80%，同時每次行動前有50%的幾率陷入昏迷狀態。

　　反觀和真，有一個BUFF“精神折磨”，每次攻擊后可以使“羞恥”陷入昏迷的幾率額外提升5%。算上額外攻擊，也就是說黑羅蘭每回合有70%的幾率動不了，或者發動一次傷害非常低的攻擊。

　　這根本不是戰斗，純粹是公開處刑。和真慢慢拔出劍。

　　“我看看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立香，開始吧！”

　　“嗯。”

　　立香隨便點了三張指令卡讓和真出擊，這個鬼畜男不緊不慢地走向黑羅蘭。立香感覺他好像有點享受神使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樣子。

　　“呵呵呵呵，動不了吧？”

　　黑羅蘭不僅動不了，還必須保持著站姿。

　　“啊啊啊啊啊……”

　　只能看著和真的劍揮下來。

　　“好疼！”

　　然后發出夸張的叫聲。其實以和真那點攻擊力，這種平砍對黑羅蘭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現在光是這樣碰到她都會讓她惡心。

　　比起物理層面的傷害，精神層面的傷害更大。因為還有好多人在看著她被打得很慘的樣子。

　　她從小到大一直在勝利中高歌猛進，成為神使前就已經無人可敵，之后更是成為無數精靈仰視的對象。現在卻要被一個人類羞辱。

　　“嗚嗚嗚……”

　　等和真的攻擊過后，她抹著眼淚，鼓起勇氣試圖反擊。

　　卻見和真怪笑著。

　　“哎呦，神使大人可得小心點。你攻擊的時候只會做出和攻擊有關的動作，可別想著還能捂住你的裙子。到時候會發生什么……我可不知道哦。”

　　“哎？別，別……”

　　聽了這話黑羅蘭哪還敢動，“羞恥”效果觸發直接原地罰站。這個回合就跳過去了。

　　立香開始覺得應該找刑部姬加一個自動戰斗功能。這年頭大家都很忙的，哪有時間每場戰斗親力親為？再說這個也……實在不好下手。

　　一個狂笑的男人欺負一個穿著很少衣服的哭泣女人，這場面要是讓亢龍看見，估計馬上就得收回前言。你們迦勒底還是毀滅算了，也省著給人類丟臉。

　　趕緊結束吧。立香干脆閉上眼睛瞎按。這樣過了不知多少回合。

　　“啊，啊……”

　　還剩下150萬以上生命值的黑羅蘭終于崩潰了。

　　兩眼翻白，一頭栽倒，人事不省。

　　*****

　　戰斗結束。云層上的狂風和雷電偃旗息鼓，FGO也解除了。

　　立香走到黑羅蘭身邊瞧瞧，看她短時間內應該是起不來了。

　　“這樣就行了吧？話說……”

　　他犯愁地看著和真。

　　“……咱下次能不能稍微正常一些？”

　　“哪里不正常啊？”和真說，“這可是你死我活的廝殺，不擇手段是理所當然吧？”

　　“道理我都懂，但是……唉。”

　　“立香你就是跟和真打交道太少啦。”

　　阿庫婭擦著手走過來。她剛剛處理好摩爾貝露的尸體，又施加了復活魔法。

　　戳著和真的腦門。

　　“這個男人是那種號稱‘絕對男女平等主義者’，不管對手是多么柔弱的女孩子，只要惹到他就會毫不猶豫飛踢的家伙哎。”

　　“少說兩句吧廢物女神。”和真也戳了阿庫婭的腦門，“贏了就是贏了。你怎么說啊，云云大人？”

　　呼——

　　一陣風吹過，云云再次現身，輕輕落在黑羅蘭身邊，嘆了口氣，然后搖搖手指。立香手里的內褲就飛出來，回到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云云一甩手，黑羅蘭就被扔下去了。

　　“身為神使，真是太丟人了。”

　　“你不會要反悔吧？”

　　和真感覺云云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仿佛隨時會說出“接下來讓我來親自對付你們”之類的。

　　但云云的表情很淡然。

　　“吾不會食言。黑羅蘭精神脆弱，才吃了敗仗。不過是裙下走光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她甚至忘了以自己的速度完全可以無視這些小事。”

　　“我覺得這事也不算小，”立香說，“而且她停下來的時候就難免……”

　　“不管怎樣，你們把握住了機會，會勝利也在吾意料之中。不如說吾很期待你們的勝利。”

　　“你一開始就覺得我們有機會？明明戰力的差距那么大。”

　　云云輕嘆一聲。

　　“人類，你知道吾為何要以戰斗力作為評判神使資格的標準嗎？”

　　“因為你欣賞強大的人？”

　　“準確地說，是精神和肉體都強大的存在。自與精靈締結契約以來，吾一直守望他們，鍛煉他們，幫助他們渡過一次次難關。現在如你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能威脅精靈的存在。但這究竟是不是好事呢？”

　　“您的意思是？”

　　“和平的時間如此漫長，以至于在不經意間腐蝕了精靈的意志。他們只會停留在這片土地上享樂縱欲，沉浸在天下無敵的傲慢之中。他們的意志早就腐敗不堪。”

　　立香的眼神有點犀利起來。

　　“我不覺得和平有錯。還是說你鼓勵他們對外擴張？”

　　“不要誤會吾的意思，人類。”

　　云云一揮手，云層的某個位置打開一個圓形的缺口，露出仿佛鏡面一樣的魔光。

　　眾人從那里看到了一座小鎮。和其他慶祝儀式的小鎮一樣裝點得五光十色。精靈們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神明冷漠地望著這一幕。

　　“和平是戰斗的成果，享受其中并無過錯。但若是因此忘記了斗爭和進取之心，忘記了面對危機時的緊迫與壓力，便只會不斷墮落，最終在突如其來的巨大危機中措手不及。”

　　她隨手一指，鎮里就吹過一道無名的怪風。幾個精靈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嚇得趴在地上東張西望。

　　“居安思危，這是吾希望看到的。只可惜如今的精靈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寥寥無幾。”

　　她又一次揮手。這次展開的魔光映射出塔下的場景。守衛們正照顧著還在昏迷的黑羅蘭。

　　“連神使都是這個樣子，遑論他人呢？沒有什么是永恒的，更沒有什么是不可戰勝的。”

　　云云的目光回到了立香身上。

　　“你們最好也記住，迦勒底。爭取勝利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風順。如果你感到一切十分順利，那不是你走的路錯了，就是你的目標錯了。”

　　立香好好咀嚼了這句話。

　　“感謝您的指點。”

　　“該說的都說了，把正事做了吧。”

　　云云彈個響指。不一會兒，薇琳就被風帶上了云層，一臉茫然。

　　她剛才還在想黑羅蘭怎么摔下來了。現在得知是被立香他們打敗了以后，表情已經凝固在驚愕中。

　　“都站好。”

　　云云兩手合十，從云層上出現的微風卷著碎云，圍著眾人旋轉，然后逐漸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吾已為你們施加了祝福。今后可以讓薇琳隨意偽裝你們，不會被任何精靈識破。能破解這個魔法的只有吾。放心，吾不會那么做的。稍后再把你們送到帕多拉菲附近吧。”

　　一條龍服務啊，真到位。立香深深鞠躬。

　　“多謝您的協助，感激不盡。”

　　“不必謝吾。正如吾所說的，提米亞斯的精靈需要精神上的錘煉，而你們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神明緩緩升空，在一陣風中消散。

　　“就去替吾敲打敲打那個女王，讓她清醒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