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隨著一聲怪叫，燕青華麗地從馬背上躍起，以空中連續兩個跟頭的動作躲過了五把交錯的飛刀。

　　穩穩著地，抬手就是一箭。

　　鐺——

　　被穆桂英的關刀斬斷。女將軍正對他怒目相視。

　　“死性不改的梁山賊寇！以為與迦勒底聯手就能抵擋朝廷大軍了嗎！？”

　　燕青把弩一轉，便上好了新的箭矢，沖穆桂英咧嘴一笑。

　　“我要說是呢？”

　　“白日做夢！”

　　穆桂英拍馬上前。燕青也不去找自己的馬，就這樣抽出短刀，跟穆桂英過招。

　　他的視線主要放在穆桂英身上，但也在關注著女將軍背后整齊劃一的兵士們。

　　北山東邊的地形極為開闊，而且這個位置南高北地，這使得燕青能夠比較清楚地看到后面曹軍的動向。

　　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穆桂英打頭陣在韋伯意料之中，這樣派出去的燕青可以起到另一個作用，那就是嘲諷。

　　似乎這位北宋初年的女將軍，對燕青這位北宋末年的草寇十分容不下，已經到了眼中釘肉中刺的地步。燕青也說過，穆桂英帶兵圍剿時，在混戰中根本不顧其他山賊，一門心思追著燕青打。

　　這回也一樣。穆桂英看到燕青，便專心廝殺。全然忘了就憑燕青那三千人，曹軍直接平推就能把他們打跑。

　　“哪里逃！”

　　回過馬來的穆桂英先操控飛刀包圍燕青，再親自提到殺上去。

　　她眼睛里完全沒有別人，很好，非常好。

　　好是好……

　　“我去！”

　　勉強躲過飛刀的燕青，在即將被關刀砍飛的毫厘之差側身起跳，試圖趁穆桂英沖過去的空隙跳上馬背。

　　穆桂英早料到這一手。揮出的關刀迅速往后一拉，刀柄就戳向燕青，讓他不得不放棄這點小心思。

　　正面跟穆桂英過招，還是步兵打騎兵，打不過是正常的。

　　“嗬！”

　　眼看穆桂英調轉馬頭又沖過來，燕青覺得是時候了。

　　打了這么一會兒，他看到后面的曹軍逐漸跟了上來。還有兩個方向的遠處能看到煙塵，看來是騎兵的別動隊。

　　不過那兩位陰陽家的方士都沒有出現，有點奇怪。果然是因為自己一個人不構成威脅，所以沒必要現身嗎？

　　真是被看扁。也罷，不急于這一時。

　　“不好意思大姐，我要先告辭了！”

　　燕青往后連翻幾個跟頭躲過飛刀，順手摸出一張符紙。這是韋伯給他的東西，上面畫著大大小小的符文。

　　他先注入自己的魔力，使符文發光。再放到短刀上一蹭。

　　咣咣咣——

　　曹軍陣中頓時一連串爆炸，仿佛是腳下踩了地雷。也差不多，畢竟那可是韋伯精心準備的術式。

　　“什么？唔！”

　　沖鋒的穆桂英只覺背后一股氣浪，險些將她從馬背上掀下去。

　　回頭看時，軍陣已經大亂。兵士們死傷遍地，哀嚎不絕。

　　不禁怒火中燒。

　　“卑鄙的賊寇！”

　　果斷繼續催馬，誓要將燕青斬殺。

　　但是燕青已經取出另一張符紙。

　　“等你到了城下，咱們再戰！”

　　同樣的操作過后。

　　轟——

　　地面一部分隆起，形成幾面土墻，剛好把穆桂英圍在中間。

　　“嘁！”

　　不僅阻止了她的追擊，還擋住了視線，這樣便無法精確操控飛刀。

　　太順利了，燕青心想。這些陷阱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他要通過戰斗將穆桂英和曹兵引到指定位置。但凡這女人不是Berserker，頭腦能再清醒點都不會這么順利。

　　“走咯！”

　　趁此機會，燕青跳上馬，帶著兵士們趕緊撤。

　　韋伯的陷阱用盡了，再打下去沒有意義。曹軍的陣型也偵察得差不多，這一波只賺不賠。

　　比起這些，燕青朝西邊望了一下。

　　默默祈禱修瑪至少能活著回來。

　　*****

　　與東邊的寬闊大路不同，西邊地勢更高，路也更崎嶇狹窄。

　　即使隔著很遠，在這里也能聽到喊殺聲和偶爾傳來的爆炸聲，回蕩于山間。

　　“發生什么事了啊？”

　　“難道是敵人勢大，不得已啟動了兵器？”

　　“那聲音也太大了啊。”

　　曹兵們邊走邊議論，在前面騎馬的東方不敗連頭都沒扭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爆炸聲一定來自荊州軍，或者說迦勒底。人數不占優勢，又想在半路挫一挫曹軍銳氣，就只能依靠那些術式啊，陷阱啊，全都是小把戲。

　　無聊透頂，那不是東方不敗的追求。

　　刑部姬說對了一件事，這個靈基下的東方不敗更傾向于武術家的一面。他的愿望就是能教導出一個像多蒙一樣的徒弟。

　　說到他和徒弟多蒙，那話就長了。

　　在他們的世界，“高達格斗大會”是一項令全世界為之瘋狂的賽事。以整個地球為擂臺，來自各地的武術家懷揣著各自的愿望，駕駛他們的高達一決高下。

　　榮譽，金錢，權力。只要你有本事，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在這里得到。

　　雖然東方不敗不這么認為。

　　他也年輕過，也曾為了證明自己，或是體驗與強者真刀真槍較量的快感而參加大會，一舉奪魁。

　　他享受著立于世界之巔的榮耀，以及“紅心之王”這一充滿世人尊敬的稱謂。但是在高昂的情緒平息后，他注意到了少有人看到的一幕。

　　破壞。

　　十幾屆比賽下來，地球已是滿目瘡痍。山巒，平原，丘陵，濕地，只要成為高達格斗的賽場，那就必然會變成地球的新傷疤。

　　然而沒有人在意這些。畢竟破壞的不是城市，自然環境有它自愈的方式，又何必在意呢？

　　于是東方不敗憤怒了。

　　“什么高達格斗大會！什么紅心之王！全是胡扯！”

　　他消失了一段時間，連徒弟多蒙也找不到他。世人都以為他就此隱居，甚至可能去世。因為人們最后看到東方不敗時，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病了。

　　然而數年后，東方不敗再次出現在人們眼前。

　　還帶著“惡魔高達”以及具有可再生功能的“DG細胞”，試圖通過先毀滅再重塑的方式拯救自然。

　　不出意外，多蒙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只可惜這個傻徒弟跟著自己那么多年，除了武藝什么都沒學進去，依然是那么天真。

　　一次又一次踏進東方不敗的陷阱，一次又一次倒在東方不敗面前。

　　卻硬是憑著這股傻勁和執著，與東方不敗戰到了最后。

　　事實上在師徒數次交手中，東方不敗想要多蒙性命并不是很難。只是老頭子到最后也沒狠下心。

　　原因大家都懂。

　　有時候，你明知道自己不對，卻還是要堅持下去。因為回頭意味著自我否定，而那需要太大的代價和勇氣。即使是東方不敗，也不可能獨自做到。

　　如果說有什么辦法能停下來，那只能是讓別人徹底打垮自己。

　　所以故事的結局是東方不敗敗亡在多蒙手上。

　　“呵。”

　　每次想到這些，老頭子都會露出一些自嘲的笑。說到底自己也不是什么聰明的老師，只能通過這樣的方法激起徒弟的斗志。簡直是揠苗助長。

　　所以不是誰都能適應東方不敗的指導。比如呂布，老頭子起初對他很重視，也想過為他指點迷津。可惜呂布輕易不聽人說話。

　　現在，這個徒弟的名額交給了另一個人，準備工作也完成了。

　　不知道她能否交上讓自己滿意的答卷呢？

　　“哦？”

　　忽然東方不敗勒住馬。后面的兵士們也紛紛站住。

　　有眼神好使的，已經看到了。

　　遠處，這山路的一個上坡那里，立著一個女孩。

　　東方不敗欣喜一笑。

　　“果真來了。”

　　便下了馬。女孩也看到了東方不敗，快步走來。

　　她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清晰到有些兵士們能認出來。

　　是那個在彭城和下邳給曹軍帶來天大麻煩的家伙。好像還是孤身一人？不會吧？

　　兵士們緊張地環顧，這里還有些樹木，或許有敵人已經潛伏在此。

　　但東方不敗知道那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想到一塊去了啊，修瑪。”

　　東方不敗笑道，看著修瑪來到五十步遠站定。他注意到女孩兩手纏著布條，幾處露出的皮膚帶著血絲。身上套著的布衣磨出了不少口子。

　　最棒的還是那眼神。沒有情緒，只有壓力，以及一心求勝的念頭。

　　老頭子很滿意。

　　“幾日不見，還是那么刻苦，老夫很是欣慰。不過你這么急著要與老夫決戰，倒是有些意外。”

　　修瑪一把扯下布衣，讓它在風中飄走，現出她那身有些現代風的深紫色衣甲。

　　“因為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既然有機會干掉你，那還等什么呢？”

　　“呵呵，口無遮攔。”

　　說著，東方不敗略微回頭。

　　“你們先走吧，反正也幫不上忙。”

　　“啊，是……但是……”

　　兵士們望著修瑪，這怎么看也不是能平安走過去的樣子啊。

　　東方不敗一瞪眼。

　　“她的目標只有老夫，至少現在是這樣。趁現在快滾！礙手礙腳！”

　　“是！”

　　兵士們硬著頭皮，從修瑪身邊跑過去。

　　修瑪果然看都不看，眼睛只盯著東方不敗。哪怕兵士們都到她身后去了，也是一動不動，全然不想他們會不會偷襲。

　　這份淡定，讓東方不敗直點頭。

　　“不錯，很專注。”

　　“比起那些雜碎，你才是最有可能搞偷襲的，不是嗎？”

　　“哈哈哈，說得不錯。看來之前那一課你沒有白學。”

　　“當然，別指望我會犯同樣的錯誤。”

　　修瑪扭了一下手環，這東西已經修好了。達·芬奇通過立香的手環對她的手環進行激活，重啟成功。

　　雖然不會對這場戰斗有啥幫助，但只要摸著它，修瑪就能記住那天刑部姬教給她的秘訣。以及這幾天，圍繞這個秘訣所鍛煉出來的新的可能性。

　　這個可能性隱藏在修瑪心中，急不可耐。透過二人之間的空氣，東方不敗察覺到了修瑪這點小小變化。

　　背著的雙手亮出來。

　　“那么，廢話少說。”

　　擺出托槍式。

　　“使出你的全力吧！否則就死在這里！”

　　只等修瑪動手了。老規矩，他會先讓修瑪自由發揮一陣，再決定怎么對付她。

　　但修瑪并沒有像東方不敗預料的那樣，迫不及待地發動攻勢。而是原地站著，深呼吸。

　　老頭子微微皺眉。

　　“怎么？都到這個地步了，不會突然害怕了吧？”

　　“開玩笑。我是在回憶。”

　　“回憶？”

　　“說實話……”

　　右手的火光和左手的雷光閃耀，修瑪手中出現了燃獄和閃空。

　　光是握著兩把魔神器，她就感到魔力在不斷被吸走。

　　“……我一直覺得這兩把破劍不適合我。而且一想到它們是那個混蛋留下的東西，就更是碰都不想碰。”

　　當啷——

　　燃獄閃空掉在地上，瞬間碎成魔力的殘渣。

　　“這幾天我想清楚了。那些魔神器不過是強加給我的玩意，我拿出來用用罷了。連那些我模仿鑄造的武器也是，它們并不是只屬于我的東西。”

　　“你想說什么？”

　　“既然你想要看我的進步，我就展示一些新玩意給你看看。”

　　修瑪平舉右臂。

　　“我的原創！”

　　呼——

　　話說完，以修瑪為中心，卷起急促的風，夾雜著冰雪。

　　“用我的經歷，我的所聞，我感受過的一切，鑄成新的利刃！”

　　越來越猛烈，幾乎掩蓋了修瑪的身形。

　　但即使隔著它們，東方不敗也能看到有一部分冰雪集中在修瑪的右臂，凍住，逐漸增大。很快變成比手臂還要長的冰柱。

　　修瑪猛地一甩。

　　咔——

　　冰柱碎裂，剩下一把劍，留在手中。

　　“什么？”

　　東方不敗剛露出驚訝神色，只見碎掉的冰塊再次被卷入風中，開始聚合。

　　似乎化作了什么東西，隨風舞動。

　　修瑪突然左手在風中一抓。

　　啪——

　　抓住那個東西的同時，風雪瞬間散盡。

　　現在東方不敗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另一把劍，風之劍。

　　這就是修瑪的新武器嗎？

　　那冰劍三尺七寸，正不合時宜地滲出陣陣寒氣。劍身還能看到點點冰晶，劍柄的部分冰甚至爬上了修瑪的手，與其融為一體。

　　風劍略短，三尺四寸，望之便覺輕盈無比。劍身有微風拂過，與冰劍的寒氣碰撞四散。

　　竟然讓修瑪有了點仙人的意思。

　　“嚯，有趣。”

　　這一出好戲讓東方不敗興奮了，連斗志也急劇旺盛。不，不只是因為修瑪造出了新武器。

　　他知道，修瑪是純粹的武器專家，戰斗風格總是與武器類型有關。在村子里她使用過十八般兵刃，也就有十八般風格。

　　但東方不敗難以想象，會有什么風格與這冰風相近。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修瑪是真的領悟了新的能力。這叫東方不敗如何不興奮。

　　“好！嗬！”

　　老頭子一震腳，渾身立刻涌起紫黑色的斗氣。這是他認真起來的信號，他已經不想讓修瑪先出手了。

　　“來吧修瑪！讓為師看看你的新本事！”

　　“那你可看清楚了，老頭。”

　　修瑪雙劍交錯，冰風亂舞。

　　“就用這‘霜隕’和‘嵐切’讓你好好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