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確實見過那把斷刀。賀子期被抬進大牢的時候,一個捕快手中拿了一把斷刀,正是賀子期口中的兵器。
找到那個捕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包裹,賀子期心想。
“現在不只是找那個捕快”十斤說,隨后他將血殘狼的話說給了賀子期。
賀子期聽完后,一臉詫異。血殘狼到底是誰?為何要給自己說這句話?兩人一時沉默,誰也不知道,此刻,一張巨網正在圍向洛陽城。
修路的日子里,各種折磨與鞭打是捕快們對這群犯人的日常。病死、累死的人不計其數,暴力、變態的折磨也與日俱增。
不得不說,血殘狼以犯人治犯人的招式確實很高。除了十斤,之前的犯人搖身一變成為官員后,一時間好像忘記了自己的過去,比之前的捕快更兇猛。工作量、工作時長均開始加大,用各種手段對付著跟自己一起被關進來的犯人,以獲取血殘狼等人的歡喜。
這些犯人們都選擇了隨遇而安,逆來順受。每天都會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來取笑這些死亡的人。不關己的事,大家只有高高掛起,包括自己的良心。
“我們造反吧,帶領這些兄弟一起去反抗?”十斤說。
“這些人怎么會反抗”,賀子期驚訝地說。造反自古以來都是誅九族的大罪,賀子期沒想到十斤會有這個想法。此刻,對于賀子期而言,只有忍耐,在一陽指大成之后,逃出這個地方。
“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橫豎是死,不如反了”十斤說道。
“這四周都是大唐能征善戰的軍士,別說這些手無寸鐵的犯人,就是一支軍隊,也不一定能打贏。”賀子期說道。
十斤望了賀子期一眼,什么也沒說。
造反,是一件很難的事,但在這群犯人中卻有人做了。
陳二找到賀子期和十斤的時候,是在一個下午。
他帶著一個人,沒有開門見山的說,而是從拉家常開始,不過從他說話的語速中大家都能聽出他肯定已練習了幾十遍。
“我姓陳”
“我知道”
“我的祖先叫陳勝”
“哦,沒聽過”
“我是陳勝的后代,我的祖先是秦朝第一個造反的人,雖然失敗了但影響很深遠。我們忍受是死,反抗或許會活下來。人要活回自信,活出尊嚴。”
“尊嚴”,賀子期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雖然他不知道,但內心還是有點觸動。與陳二的談話就這樣簡單落幕,造反,為什么要造反,賀子期問著自己。
據說,陳二幾乎游說了所有的犯人,大家都肯定的點了一下頭。
在一次吃飯的時候造反了,是以陳二為首的兩個人----如果影子也算人的話。原先游說好的犯人都沒反應,是的,大家都在等待。陳二站在那里,被官兵所包圍,他笑了,笑的傷心,沒有說一句話。
“你們看見了,這就是造反的下場”。血殘狼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望著賀子期。
賀子期內心一驚,但他的眼睛沒有躲閃,而是望著血殘狼。
血殘狼接著說:“現在該怎么處理他,由你們來定奪。”
大家都在沉默,這時人群中有人發話了,是當時和陳二一起來的那個人。
只見他大聲說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圣上英明,天佑大唐。對于造反之人我們應該千刀萬剮,這樣才能杜絕以后類似事情的發生。”
不難想象,這句話是很有震撼力的,也讓陳二得到了至高的榮耀----千刀萬剮而死。
人群中開始躁動,他們沒有鳴冤,而是用“圣上英明、天佑大唐”這八個字表達自己的忠心
于是就這樣,陳二死了,死在了未修成了官道上。
“匪首以及他的同伙已悉數被斬殺,望大家不要說出去”血殘狼說道。
“同伙”賀子期一驚。
“你們看到的只是陳二一人,他身后還有很多人,都已經被殺掉了”血殘狼說道。
人群中大家恍然大悟,繼續在彼此監視下、在鞭子的抽打中干活。
血殘狼回到官邸,師爺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今天的造反咱們上報到河南府尹,具體怎么寫就看你了”。血殘狼說。
師爺搖了搖扇子說:“將軍,文書我已寫好了,您過目”。說著從長袖中拿出了文書。
“過什么目,我認識幾個字,你又不是不知道”血殘狼說道。
“那小的這就給您讀出來”師爺說完,拿起文書,讀了起來。內容大致如下:流犯中有人造反,規模很大,并有外援。賊匪大致數萬余人,不過全是沒有訓練過的農民,在大戰之時,我軍勢如破竹,一舉拿下。招降并殲滅了所有賊匪,因為路途遙遠,匪首已被凌遲處死,千刀萬剮。
“好,不錯。文書要是有幸能被圣上看到,你我二人必然有大好前程”。血殘狼說。
師爺滿臉堆笑:“我這就將文書遞給河南府尹,借他們之手傳給圣上”,說完他退了下去。
后來這封文書沒能寄出去,被河南府駁了回來。
某幕僚說道:“明年圣上要攜各藩國首腦來洛陽,一起去泰山封禪。如今上報有人造反,規模如此之大,到時圣上會怎么看,河南府顏面何從?”
時任河南府尹的李尚隱摸了摸胡須,說道:“言之有理,封禪之前河南府不能出現任何亂子,傳令下去,嚴查一切。還有,此次造反需要嚴格保密,不能上報給朝廷,如有人違背,定斬不饒”。后面的四個字他說的鏗鏘有力,殊不知,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了一點遺憾。
師爺看到眼前的情況,趕忙賠禮道歉,連聲說是,離開了河南府。
師爺沒有多逗留,連夜將此時報告給了血殘狼。
血殘狼微微皺起眉頭,他不僅錯過了一次絕佳的升遷,而且還受到了府尹大人的斥責。他轉過頭,示意師爺退下。
當師爺剛離開的時候,他將隨從叫了過來說:“賀子期那邊最近有沒有特別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