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都把人家小孩給嚇跑了。”那小孩看見他的時候可沒跑那么快，反而看了許南歸一眼就撒腿跑了，盛陽回頭看了一眼宋卿卿灰溜溜逃跑的方向，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問：“你剛才說咱們打了三次架，三次都被那小姑娘碰上了？”

　　許南歸“嗯”了一聲，低頭拿出棉服兜內(nèi)的手機，一邊回消息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盛陽：“是啊，三次都碰上了。看來，我們近期不宜在公共場合打架。”

　　“這么有緣？”

　　聽到這話的盛陽瞥了他一眼，然后更加認(rèn)定了那小孩是被許南歸兇巴巴的模樣給嚇跑的了。

　　盛陽輕“嘖”了一聲，才慢慢悠悠地開口道：“我們最近確實不宜在公共場合打架，要不然容易帶壞小孩。”

　　許南歸很輕地“嗯”了一聲，收起回消息的手機才抬眸看向盛陽：“太晚了，我先走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未離開的盛陽，鄭重地重申：“每次被按在地上打的人都是我，那小孩要被嚇跑也是你嚇跑的，別什么鍋都往我身上甩。”

　　…

　　宋卿卿跑到御景華庭門前，扶著小區(qū)門旁的墻，彎腰大口大口的喘了兩口氣，緩和了一會兒才往里走去。

　　御景華庭進(jìn)門要刷卡。

　　宋卿卿有丟東西的習(xí)慣，所以她直接把房卡放購物袋里面了。

　　因為長途的顛簸，房卡被壓到了最下邊，她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出來。

　　馬上就要十點半了，宋宵還沒有回來。

　　宋卿卿打開燈，又去廚房燒了一壺?zé)崴缓笞讲妥琅杂圃沼圃盏牟鸢b。

　　包裝剛拆到一半，別墅的門突然響了一聲。

　　聽到聲音的宋卿卿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立馬放下手中的調(diào)料包，然后直接拿起了還放在手邊的電擊棒。

　　宋宵一結(jié)束就從片場趕了過來，她見一樓的燈開著，還以為宋卿卿忘了關(guān)燈。

　　她抬手揉了揉后脖頸，在玄關(guān)處換好拖鞋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客廳的方向走。

　　剛走沒兩步她就聽見了燒熱水壺的聲音。

　　宋宵將手中的包放到了沙發(fā)上，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后大步的朝著廚房走去。

　　“姐！”

　　宋宵一直沒有出聲，宋卿卿還以為有壞人呢，看到宋宵回來后，立馬放下警惕朝著她跑了過去。

　　宋卿卿一把抱住了宋宵的腰，仰頭望著她笑了笑，“姐，你吃晚飯了嗎？我買了兩根火腿腸，可以分你一根。”

　　“我吃過了。”宋宵朝著宋卿卿笑了笑，然后跟著她一起進(jìn)了廚房。

　　剛到廚房的宋宵一眼就望到了被宋卿卿放到桌子泡面桶，還有沒有打開的調(diào)料包。

　　“你還沒有吃飯嗎？”宋宵抬手揉了揉宋卿卿的頭，溫柔的教育她：“晚上吃這些不好。”

　　“我知道。”宋卿卿朝著宋宵嘟了嘟嘴，然后弱弱的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可憐巴巴的仰頭望向宋宵：“可我就是想吃了，就吃一頓。”

　　“嗯。”宋宵沒有那么難說話，基本只要宋卿卿求一求她，她就答應(yīng)了。

　　廚房的熱水開了，宋宵過去拎水壺。

　　宋卿卿趁著那段時間，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通通放進(jìn)了泡面的桶里面，愜意的等著宋宵伺候她。

　　“悶五分鐘。”宋宵幫她將蓋子封好，然后拿了兩個杯子，給她們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熱水：“你買的可樂明天再喝，今天先喝熱水吧。要不然明天容易拉肚子。”

　　宋卿卿乖巧的“嗯”了一聲，然后拿出低頭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一分一秒的數(shù)著，生怕慢了一秒就吃不上她的面。

　　宋宵看著她這模樣笑了笑，幫她打開蓋子，拿著泡面的叉子在里面攪拌了兩下，然后才將叉子遞給宋卿卿。

　　宋卿卿“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后去壁櫥里面拿了一個小碗和筷子，從桶里面挑了幾根面出來。

　　“姐姐，你吃兩口。”宋卿卿知道她姐姐怕胖，所以沒給她弄多少，“這個可好吃了，你就吃兩根就行。”

　　“行。”反正就吃兩根，她也胖不了多少。

　　宋宵接過宋卿卿的小碗，低頭吃了兩根，整個人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宋卿卿不知道她那是怎么了。

　　她望著她眨了眨眼睛，想問一問，但又怕惹的她更不開心了，于是就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

　　耀明這些日子才漸漸回暖，溫度雖然比以前高了一些，但刮的風(fēng)依舊冰冷刺骨。

　　許南歸正準(zhǔn)備出門，程楠就拿著一條黑色的圍巾從臥室走了出來，“南歸，外面冷，戴上條圍巾。”

　　他“嗯”了聲，快速的接過程楠遞過來的圍巾，跟程楠說了一聲“再見”才出門。

　　許南歸已經(jīng)很久沒有準(zhǔn)時到過學(xué)校了，班里的學(xué)生看到他準(zhǔn)點坐在座位的時候，都感覺撞了鬼一樣。

　　尤其是談妄。

　　談妄一進(jìn)教室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許南歸。

　　他將書包放到了許南歸身旁的桌子上，一只手按著，并沒有回他自己的位子坐下。

　　談妄湊過去看了一眼盯著語文卷子發(fā)呆的許南歸，感覺他今天有點兒不一樣了。

　　“你今天抽什么風(fēng)呢？”談妄坐到他身旁，側(cè)身看他：“竟然都看起語文卷子了，還是上學(xué)期期末考試的語文卷子。”

　　許南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而是將擺在桌前的語文卷子給收了起來。

　　這張卷子剛開學(xué)的時候王芳就讓他拿著改，現(xiàn)在馬上就要過去半個月了，許南歸愣是連個選項都沒改。

　　許南歸的理科成績是非常的不錯，英語也是浮動在一百三四左右，就是語文吧……

　　經(jīng)常在三四十左右浮動，甚至還創(chuàng)造過二十分的記錄。

　　那二十分還是作文的二十分。

　　當(dāng)時這個成績一出來差點兒沒把王芳給氣個半死，講卷子的時候王芳都在一直掐人中。

　　現(xiàn)在王芳心理承受能力好點兒了，知道上課的時候帶呼吸機，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真給氣死了。

　　“其實你這次還不錯了，最起碼考到了45分，也就距離及格差一倍而已。”談妄故意的朝著許南歸挑了挑眉，話語里帶著一絲調(diào)侃的意味：“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加入王芳老師的補課小分隊算了，老這么拖著算怎么回事兒。”

　　“……”

　　許南歸閑閑地瞥了他一眼，并不是跟想打理他，但想到自己以后要進(jìn)實驗室，語文成績不能太差，必須得硬著頭皮去補這門課的時候，許南歸忽然就有些頭疼。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才問：“她補課都補什么？”

　　“基本上都補。”談妄一想到跟他一塊找王芳補課的阮熾就想笑，他抬手戳了戳許南歸的肩頭問：“你還記得三班那個新轉(zhuǎn)來的學(xué)生嗎？”

　　“記得。”不僅記得，昨天晚上還見過。

　　只是她沒有看到他。

　　“怎么了？”許南歸問。

　　“我語文選擇題不是特別差嗎？”談妄難得看到一個這么奇葩的人，唇角忍不住勾了勾，過了一會兒才說：“大課間的時候我去找王芳老師出的選擇題試卷，一進(jìn)去就看到那個新轉(zhuǎn)來的學(xué)生拿著卷子在那里寫客觀題，寫的密密麻麻的，結(jié)果每題只有一分。我就在想，這些不是拿腳趾頭隨便寫寫就能兩分嗎？我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寫的密密麻麻卻只有一分，然后我就湊過去看了看……真是一言難盡。”

　　“……”

　　許南歸這個每題都是零分的人，并不是很想回答談妄這話。

　　“當(dāng)然，她也就比你強那么一點點。”談妄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搓了兩下，“她選擇題滿分，作文也不錯，語文勉勉強強及格。”

　　許南歸：“……”

　　人家都及格了你，還沒及格呢？還敢笑話人家語文差。

　　許南歸在心里默默給談妄翻了個白眼，然后不再理會他。

　　“咱倆就不太行了。”談妄忽然嘆了口氣，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整個人突然變得振奮了起來：“你說，我語文頂天考80，你頂天考45。如果不是語文拖著咱倆，年級第一和第二是不是早就被我們收入囊中了？”

　　“呵，你想的倒挺美。”許南歸側(cè)眸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可言喻的笑：“就算你語文考了滿分你也拿不了前兩名。”

　　“為什么？”談妄的學(xué)習(xí)成績還不錯，就是被語文拖累的，要不然也不會總是跟許南歸在一個排名番位內(nèi)上下浮動，“小爺我其他成績那么好，怎么就拿不了年紀(jì)第一了？”

　　聞聲，許南歸不厚道地笑了一聲：“你語文比我高三十多分，年級名次和我一樣都在一百多名。更何況我語文的進(jìn)步空間比你的大，若是我語文我能考滿分，那么我的成就一定比你高三十多分。盛陽這些年的各科發(fā)展都挺均勻的，常年霸榜年級第一，比你高至少七十分。”

　　“這么想想的話，就算你語文滿分。也超不過他。而這個年級第一必然會是我，年級第二是盛陽，而你頂多算個年級第四。”

　　“為什么啊？”談妄聽到“年級第四”這個字眼瞬間有些不樂意了，“我怎么就年級第四了，我還不能當(dāng)個年級第三嗎？”

　　“這個你還真拿不了。”自從上次和趙文臣博士聊過之后，許南歸找來全年級的成績單研究了一下，剛轉(zhuǎn)來的阮熾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的不錯，年級排名也是前排。

　　如果說沖擊第三名的話，阮熾最有可能。再不濟(jì)，還有談妄的姐姐——談聲聲。

　　“當(dāng)然，我也不是故意打擊你。”許南歸看他：“我只是簡單的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如果你覺得被冒犯了，那么請你以后不要提這種無理取鬧的問題，否則的話容易破壞我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聽完許南歸這話的談妄差點氣的吐血，他扯開上衣棉服，抬手拍了拍受傷的胸膛，一副誓死要和許南歸坦誠相見的模樣：“你看看我這千瘡百孔的胸口，你看看。”

　　他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扯下來給許南歸看，感受到這個情況的許南歸一把推開了談妄，還命令他離他遠(yuǎn)一點兒，盡量不要將他的智障傳染過來。

　　談妄委屈的看了許南歸一眼，然后拎著書包回了自己的座位。

　　許南歸下午還是去了王芳的補習(xí)小分隊。

　　王芳看到許南歸這個稀客的時候還“呦”了一聲，她拿起桌子上的成績單，看到許南歸名字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

　　“您還知道過來啊？”王芳說話向來比較沖，從來不會因為你是誰的關(guān)系戶而向?qū)Ψ降皖^：“你來這兒干嘛啊？趙欽？參觀參觀以后常來嗎？”

　　許南歸想都沒想地“嗯”了一聲，“我以后會常來的。”

　　“逗我？”王芳有些不信。

　　“不逗。”許南歸十分地認(rèn)真的張口：“以后只要是老師你的建議，我都會百分百采納，百分百服從。”

　　“……話也不必說這么滿。”王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可能吃錯藥了，她沉默了會兒，才說：“別再考二十分就行。”

　　“行。”許南歸答應(yīng)的痛快，畢竟他也是真的不想再考二十分了：“不過這之前你能不能給我一份，你的行蹤表。”

　　“什么行蹤表？”王芳仰頭納悶地問。

　　許南歸想了想：“您在校時間的行蹤表，最好是哪個課間在辦公室都標(biāo)記的清清楚楚的那種。”

　　“你干嘛？”王芳忽然覺得許南歸有些不對勁，她下意識的支起身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許南歸，總覺得他在計劃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監(jiān)視我？”

　　“……我來找你學(xué)習(xí)。”許南歸一副決定要痛改前非的模樣看向王芳：“我準(zhǔn)備好好學(xué)習(xí)，然后爭取考個好大學(xué)，不知道我現(xiàn)在還來不來得及。”

　　說到這兒，許南歸原本長長的眼睫忽然垂下，露出一副十分可憐的模樣。

　　“行了，我給你！”只要孩子想學(xué)習(xí)，身為老師，她可以無條件的幫助他，“我每天上午第二講的大課間都在辦公室，你可以那個時候來找我補習(xí)。”

　　說到這兒，王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另外一邊刷題的二人。“你的基礎(chǔ)比他們兩人要差許多，你需要從頭開始學(xué)習(xí)。”

　　許南歸“嗯”了聲，然后問：“需不需要帶小學(xué)語文課本。”

　　王芳阻攔他：“這個你真的大可不必！”

　　“好吧。”許南歸還以為他得從“A、B、C、D……”重新學(xué)習(xí)呢。

　　看來是他多想了。

　　許南歸沒在說什么，然后將一直背在手后的卷子掏了出來：“開學(xué)那天曠了兩節(jié)課，老師你幫我補補吧。”

　　…

　　王芳講題的時候許南歸會下意識的往阮熾那里看兩眼，一副要將她看透的模樣。

　　阮熾注意到了許南歸的目光，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就收了回去。

　　許南歸意識到這樣不太好，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腦海中忽然想起了盛陽那天晚上對他說的話：“阮熾有嚴(yán)重的抑郁癥，她想當(dāng)律師，但更想去當(dāng)檢察官。可是她心理上的疾病注定會成為她的阻礙，我能做的，就是將阻礙幫她移開，而你卻硬要將那些阻礙重新搬回來。”

　　“她想查清楚當(dāng)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想讓當(dāng)時的所有人都死的稀里糊涂的。”盛陽坐在墻邊，低頭望著盲道石板上的紋理，“她想還你父母一個清白，更想親手將真正的罪魁禍?zhǔn)姿瓦M(jìn)監(jiān)獄，讓她的父親和其他的受害者得意真正的安息。”

　　“許南歸，你真的要去傷害一個想著要幫助我們的人嗎？”盛陽抬眸看他，“你不應(yīng)該那么對她的。”

　　“跟她做朋友的這段日子里我真的很不輕松，我真的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