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鐘,梅少卿才離開湖光山色,趙婭婷八點多的時候給他發了一條信息,為了保密,他和趙婭婷約定,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就發輔導班招生信息;如果是事態緊急,就發辦理假證信息;如果是特別緊急的事情,那就發股票推薦信息。
而這次趙婭婷發給他的是一條股票推薦信息,他看后盡管神情平靜,但內心卻是急得不輕,他向莫曉菲提出回家的要求,莫曉菲卻一直拖延時間,找的理由又都是那么充分,梅少卿根本就無法拒絕。
梅少卿給趙婭婷回了一個電話,趙婭婷說話時夾帶著情緒,好像是有些生氣,兩人約定好仍舊在黃桷巷的那棵黃桷樹下見面。
不過從湖光山色到黃桷巷就有些遠了,梅少卿現在又沒有了車,等了好久也沒攔到出租車,他只得給馬海鵬打電話。
“少兒,這是不是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沒想到有一天你還得有求于我吧,你的鮮紅的馬自達呢,現在怎么不牛逼了呢?”馬海鵬開著分局配給他的車,得意地說道。
“要不是事態緊急,我真不想看到你這副小人得志的丑惡嘴臉!”
“我倒是覺得現在才是世界該有的秩序,我不是小人,你也不是普羅米修斯,以后對我客氣點,否則我肯定會見死不救!”
“你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我能讓你從明天起步行監視王保明?”
馬海鵬一愣,說話的語氣突然就客氣得很多了:“少兒,用不著跟我較真吧?你知不知道我跟老朱監視王保明有多辛苦?你要是讓老趙把車給收走的話,我和老朱馬上就起義!”
“這樣吧,以后你要隨叫隨到的話,我不但在老趙那里替你美言幾句,一個星期還會請你搓一頓。”
“成交!”
“王保明今天有什么動靜?”
馬海鵬搖了搖頭:“他一直都跟在崔勇身邊,我都覺得沒一點兒意義。哦,對了,我覺得倒是應該對你的行跡進行監控,你和莫曉菲孤男寡女同處一屋這么長時間,都干了些什么勾當,你不會真的獻身了吧?”
“你能不能不八卦?”梅少卿有些無奈地說道。
馬海鵬笑笑,沒再說什么。
到達黃桷巷口后,梅少卿讓馬海鵬在車里面等,他一個人去見趙婭婷。
“梅少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還有沒有誠意合作?等你大半天了,到現在才來,太不像話了!”剛一見面,張慧就沖梅少卿發起飆來。
梅少卿抱歉地笑笑,看了趙婭婷一眼,發現她面沉似水,沒有一絲表情,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之前他從來沒有見她這樣過,臉上總是掛著恬淡的微笑。
“我覺得我們合作的基礎應該再加一條,雙方應該相互尊重!”看到梅少卿也不言語,趙婭婷終于忍不住了,有些生氣地說道。
“好。”梅少卿笑著回答道。
“你!”趙婭婷看到梅少卿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顯得更是生氣:“你現在已經辭職,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
梅少卿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現在更需要我們精誠合作,而不是相互猜忌和抱怨。”
“你說什么樣的合作才叫精誠合作?你辭職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就自己做了決定。還有,既然你已經知道崔勇要把會所賣掉,你就應該猜出來他會轉移保險柜里的東西,你應該和我們商量如何將東西搶過來,而不是和莫曉菲一起消失,將近十個小時都沒有任何消息,難道這就叫精誠合作?”
“商量?你覺得莫曉菲和崔勇會給我們商量的時間嗎?你應該能猜出來當時的情形,我是莫曉菲任命的副總,你覺得崔勇會信任我嗎?再說他已經將會所賣給范喜同,即便是我不辭職,即便我仍舊是會所的副總,可又有什么用?還不是照樣無法靠近保險柜?”
趙婭婷反問道:“難道和莫曉菲在一起就能靠近到保險柜了嗎?”
“莫曉菲對崔勇很了解,這是我拿到他犯罪證據的最便捷的途徑。”
“我看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張慧插話道:“是不是你看她長得漂亮,所以就想討好人家?”
梅少卿一愣,心里不免有些生氣:“我和你們也只不過合作的關系,你們沒有權力干涉我個人的自由,更不允許窺探我的隱私,我和她不要說待了十個小時,即便是在一起待了十天,和你們有關系嗎?如果你們覺得真沒有必要合作下去,那我們就不要再合作下去了。”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合作好了!”趙婭婷也生氣了,說完就拉著張慧離開了。
梅少卿也有些煩,看到她們兩人離開也沒有阻攔,他回到巷口,讓馬海鵬送他回家。
當馬海鵬送他快到家的時候,趙婭婷又打來電話,梅少卿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接了。
趙婭婷告訴他,崔勇和他的老婆被人殺死在了家里!
馬海鵬對崔勇家很熟悉,他監視王保明時多次去過那里,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帶著梅少卿來到崔勇家里。
梅少卿下車時習慣性地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是凌晨零點。
崔勇家住的是單棟別墅,趙婭婷和張慧站在一樓的客廳,兩人看起來被嚇得不輕,臉色刷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他感到有些奇怪。
“……我打聽到崔勇把保險柜搬移到了家里,原本是想找你一起來的。”趙婭婷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們來的時候,這里就是這個樣子嗎?”梅少卿看到上二樓的樓梯上有散亂的血腳印,并且是不止一個人的血腳印。
趙婭婷先是搖了搖頭,卻很快又點了點頭。
梅少卿一眼就看出趙婭婷在說謊,于是他就沒有再多問,這里是案發現場,一切都擺在他面前,他先是仔細察看了樓梯上的腳印,從門后面的鞋架上取了兩個鞋套套在鞋上,靠著樓梯邊上到二樓。
崔勇夫婦都被殺害于二樓的臥室里,梅少卿摸了下他們兩個人的尸體,尸體還很柔軟,并且還有余溫,但是流出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他估算他們被殺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個小時。
兇手殺害他們的手法一致,全都是被人割喉,因為大動脈被割斷,鮮血濺得整個臥室的地毯和家具上都是,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梅少卿看到崔勇夫婦臥室隔壁的房間門也敞開著,里面放著四個保險柜,應該就是從養生會所搬回到家里的那四個保險柜。
四個保險柜全都被打開了,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
梅少卿突然聽到斜對面的房間內有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盡管聲音很輕,又在極力壓抑著,但是在此時卻異常清晰,他推了推房間門,發現房門被人從里面鎖上了。
梅少卿敲了幾下門,喊了幾聲,卻無人回應。
梅少卿思忖了一下,飛起一腳將門揣開了,打開房間的燈,看到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子失魂落魄地蹲在房間的一角落處。
“殺人啦,殺人啦!……”女子看到梅少卿進來,驚恐地望著梅少卿,絮絮叨叨地說道。
“你是誰?你有沒有看到是誰殺害了他們?”
女子用手指著崔勇夫婦臥室的方向,仍舊絮絮叨叨地說道:“他們都死了,殺人啦!……”
梅少卿猜測女子很可能是因為受驚嚇所致,思忖了片刻,他給趙喜軍打了一個電話,將情況向趙喜軍做了匯報。
由于崔勇具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趙喜軍不敢擅自作主,他又將情況向丁關平做了匯報,而丁關平向市公安局局長邢廣斌做了匯報,一圈下來已經是十幾分鐘過去了。
趙喜軍給梅少卿回話說,市公安局和文城分局將組成聯合刑偵小組,很快就會趕到案發現場。
梅少卿將這位女子仍舊留在房間,然后下了樓,走到趙婭婷面前,盯著趙婭婷的臉打量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知道真相。”
“你懷疑他們是我殺的?”趙婭婷反問道,她見梅少卿沒吭聲,便接著說道:“如果他們是我殺的,我就不會給你打電話!”
梅少卿沉默了片刻,說道:“一個電話說明不了什么。”
“那你想讓我怎么證明?”
“我觀察過樓梯上的腳印,而你和張慧的腳印都被掩蓋在血腳印之下,你知道這說明了什么嗎?你難道不想為自己解釋一下嗎?”
趙婭婷望著梅少卿,好久沒有說出話來:“梅少卿,我只想對你說一遍,不想再做任何解釋,我沒有殺他們!”
張慧看到趙婭婷被梅少卿說得啞口無言,便想說出實情,卻被趙婭婷阻攔了下來,只得氣鼓鼓地瞪著梅少卿。
“少兒,你沒看到兩位美女都被你快氣哭了嗎?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馬海鵬看到她們兩個很委屈的樣子,很是心疼,便勸說道。
“又犯花癡啊?那你就幫她們洗清嫌疑!她打電話給我,不是求安慰的,而是要我來幫她們,我不了解實情,你說我怎么幫她們?你同情他沒一點用處,別人憑什么相信她們是無辜的?”
馬海鵬被說得無語辯駁,委屈地說道:“我也沒有說什么呀,我只不過是想讓你注意說話的方式,畢竟人家都是女孩子,就你這副鬼羅剎的模樣,我看著都慘得慌!”
“你能不能別吭聲,煩死啦!”張慧沖著馬海鵬大聲吼道。
馬海鵬一愣:“你……你……我……這不是為你們好嘛,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我不想聽,總行了吧!”張慧說完后又沖梅少卿說道:“我姐說沒殺人,那就是沒有殺人,你憑什么懷疑我們?就是警察把我們抓進監獄里面,也不承認是我們殺的!”
梅少卿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深夜私闖民宅,已經觸犯法律,再加上崔勇和他老婆被殺,你們想要置身事外已經是不可能了,如果我猜想不錯的話,警方會很快就找到你們,希望你們不要隱瞞,盡早擺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