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第二次約會
雪冰望著我愣了一下。我笑了,估計他在想白楊這是什么情況。和他去渾河游泳是發生在與任春林學過游泳之后的事情,那還需要等到一年之后才會發生。
“我知道你會游泳,還去渾河野浴。”
“哦,可是,我沒有和你說過啊。”雪冰一臉迷茫。
“我會預測,你忘了。渾河那兒的沙坑兒,夏天太陽一曬,水熱乎乎的,是不?”
“對啊,你咋知道?”雪冰瞪大了眼睛。
“還有,你總是和你哥一起去。”雪冰張大了嘴巴。
“哈哈,你說夢話的時候,我聽到了。”看著雪冰將信將疑的樣子,我實在是控制不住,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心里又開始難過。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我想。
“雪冰,你聽說過燒烤嗎?”
“沒聽說過。什么是燒烤?”
“有一天晚自習的時候,我講燒烤講了半天呢。”
“那天,我沒在吧。”
忽然記起談這件事情是在石磊家,對依依她們講的。看來記憶這東西有時也不靠譜。我對雪冰說道,“別管了,就是烤東西吃。要是有時間真想來一次。”
“白楊,你今天是怎么了?”雪冰奇怪地看著我。
我這是怎么了,怎么多愁善感起來。我想到了老井臨近畢業要離校時的傷感,那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還早著呢。
“沒什么,就是想大家在一起真好。”我對雪冰說到。
放學后,我匆匆把課桌收拾干凈,背了書包就離開了學校。
小津橋的房子讓我布置得已經很舒服了,屋里屋外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綠植。高的、矮的、粗的、細的,寬葉的、窄葉的、尖葉的,圓葉的,順墻攀爬上去的、從高處垂吊下來的,有的顏色深遂,有的顏色淡雅,有的鑲了黃燦燦的金邊,有的夾了紫羅蘭的色彩,還有綠色帶著白色條紋相映成趣的,蓬蓬勃勃,清新養眼。我喜歡綠色,喜歡一年四季都看到這種充滿了生命力的色彩,因此,種植花草幾乎成了我的一種生活方式。澆澆水施施肥,精神就放松了,心境就平和了。
屋里循環播放著我從石磊那里找來的手風琴演奏的蘇聯歌曲《山楂樹》的音樂磁帶,輕快、明朗的旋律令心情輕松了許多。
我從缸里一瓢瓢舀出水來,細心地給院里的每一株花澆水,等著依依。我猜測她還是希望多了解一些情況。可是,和她說些什么呢?面臨的處境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不過想一想確實又好像有許多事情需要提前交待一下。又聯想到了那天邀請依依過來參觀的情景。下了一天的雨,接近傍晚的時候,雨才將將停住。送她出去的時候,厚厚的云層中間透出一個縫隙,一束暖暖的光直射下來,亮晃晃的,美極了。唉,只是擔心還會有雨,沒有請她吃上飯,心里屬實愧疚得很。
吱呀,院門被推開,依依走了進來。我們相視一笑。
“等你半天了。”我說道。
“路上有些堵。”
“我是走回來的,早都到了。”我對著依依又笑了一下。
“在學校磨蹭了一會兒。放的什么音樂,真好聽。”依依閉起了眼睛,好像就站在一棵開滿了白色花朵的山楂樹下,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微風。不用說,她晚了一會才出來,是為了避免引起旁人起疑。
“手風琴音樂,這首是蘇聯歌曲《山楂樹》,我喜歡——說吧,想問什么?”我把依依讓到了屋里,把歌曲的音量調小了一些。
“說吧,想對我說些什么?”依依走到書桌旁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依依的反問讓我愣住了,我不知道她話里是什么意思,或者說是不敢猜測那話里隱藏的意思。這不是合適的時間,也不是合適的地點。雖然希望我們之間可以無所不談,可是只有心底清楚,這就像是下了場賭注。對于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心動,但發乎情,只能,止乎禮。還是盡力留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友誼吧,只是用友誼來形容這份情感似乎又顯得輕淺了許多,比起普通的朋友來,對于她的心思實際上更多了那么一份關心和倚重。
“我有種預感——”我猶豫著,用心組織著語言,“爬山回來之后一直都是這樣,感覺不太好,和你說的那種情況可能遲早都要發生。不過也許不會太糟糕吧,畢竟在山上的時候別人沒注意到。以后我離開了,至少還會有個白楊在這里。我想,也許那個白楊一直就在吧。”我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說道“穿越過來的只有這個。說出來還真是不可思議,這個意識也許就是白楊未來才會出現的吧。我們其實本就是同一個人,不過是未來的意識偶然間穿越回來了。嘿,原來的意識被壓制住了呀。唉,你不會被嚇到吧。這是我才想明白的。”
依依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你是說,你從未來的那個地方回來,鉆到了白楊的腦子里。”
“也可以這樣說吧。所以離開的我,只是我現在的意識,可是這個白楊還在。”我一邊說,也一邊分析著才想到的種種情況,更加確信了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那你離開了,白楊會怎樣?”依依問道。
“還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么。不過通過大家的反應,感覺影響不會太大。”我又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接著說道,“也許現在腦子里的意識對他已經產生了某些影響吧,那個白楊和我越來越像了,應該是在行為方式和性格方面都有了些變化,所以大家才沒有產生懷疑。”
“可我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依依輕輕說道。
“所以你才一定要幫助我。”
“幫助你?怎么幫?”依依一臉迷茫。
“我們是朋友吧?”我啟發道。
“是啊。”
“所以白楊也是你的朋友,我知道從前那個白楊,他很想和你成為朋友的。只不過,他沒有我的臉皮這么厚,見到你就臉紅。”揭了自己的老底兒,我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是說,讓我——”
“對,替我打圓場。直覺告訴我,那個白楊應該感受到了一些東西。你不是說在山上發現我在看到背包里的東西時,表現有些奇怪嗎,還有吃飯的時候。”我提醒她。
“是啊。”
“我猜想,那個白楊應該會奇怪這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問題,可是他也弄不清楚狀況,所以也就悄悄地隱瞞了自己的感受,沒有表現出來。他真是很聰明啊。所以,我倒是有些放心了。唉,要是你再去幫他一把就更好了。”
“明白了,我會的。”
聽到依依的承諾,我松了一口氣,“嗯,那太好了,我得謝謝你。”
“可是你呢?”
這個問題我還沒想清楚,我頓了一下,說道,“也許就回去了吧。”
“還能見面嗎?還能是朋友嗎,在以后,在你的那個地方?”
“會是朋友的。”我說道,也想說服自己。
“可是,真的會離開嗎?”
“希望不會離開,可是誰知道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會記住我吧。”我笑了,心里酸酸的。